济平安只感觉自己手中长剑仿佛戳在一座山崖上,萧良庸只是双手握剑,就硬生生地让他停了下来。
来不及吃惊,余人剑裹挟先天之力的气势尽数掼在萧良庸身上,一声闷响,烟尘四起,萧良庸的衣服也被气浪掀地向后扬起。
这一剑端的厉害,竟然去势仍然未减。萧良庸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巨石击中,气血翻涌,他强忍着,脚下发力不肯后退一步,那灵力不断冲击自己的身体,不知不觉耳鼻中都渗出了鲜血。
济平安暗道不好,要是还让萧良庸硬撑,恐怕要爆体身亡。于是准备不顾经脉受损,强行撤剑。
场外的尹天等人,也是大吃一惊,他们先是没料到萧良庸竟然会做出如此举动,二来因为都受伤不轻,根本没有余力救援。他们熟悉修行一道,自然也明白萧良庸此刻命在旦夕,济平安的一剑已达到先天之境,即使同等境界的高手直撄其锋也难免受伤,何况是萧良庸这个九转千江都没有圆满的家伙。
四周的观众和评论席上也出现了混乱,陈展阳和萧良庸的突然进场,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这是做什么?规矩还要不要了!”有几个南海城的官员不满的说道。
永安宗学的老师们怒上心头,现在场下几个少年的性命难道不比什么规矩更为要紧?大不了判象郡城赢了便是。当下有人回应道:“人命关天,还说什么规矩!”
南海城和象郡城的官员齐齐望过来,永安县一个弹丸之地的宗学教师竟然也敢顶撞他们,正要呵斥。却看永安宗学几位老师都面带怒气直视着他们,竟毫不避讳。
林啸天轻轻咳了一声,制止了即将发生的争吵:“先看看再说。”
南海将军的地位和权威是决不允许挑衅的,永安宗学的老师们也知道这一点,便不再和南海、象郡的官员对视,但还是有人想着下去救人。
就在这时,萧良庸因为气息紊乱,心中只想着化解掉这股压力,于是不由自主地使出了那聚集灵气的天赋。
一刹那,余人剑裹挟的灵气从山峦般的压力转化成了清风拂体般温柔,萧良庸感觉手中一轻,那灵力顺着自己双手的经脉,导入大地。
有效!萧良庸心中一喜,索性以余人剑为源头,开始聚集灵气。
轰的一声响,萧良庸脚下的地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余人剑的气势终于被他用聚引灵气的方法导入大地,压力终于消散。
济平安不可思议的看着萧良庸,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萧良庸松了口气,放开余人剑,这时才发现,手掌被剑锋割破,鲜血淋漓。但他却知道这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对济平安说道:“你没事吧?”
济平安皱着眉头:“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刚才那一剑我用了全力,你不要命了!”
他的话里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冷漠,反而带着一点恼怒的责备。
萧良庸道:“是你要胡来,你不是说家中长辈不让你随便用剑吗?刚才我要是不拦着,你就停不下来了。”
萧良庸只是把自己对余人剑抽取灵力的怪异现象表达了出来,谁知济平安脸色微变,因为只有济平安自己才知道,萧良庸不仅仅是帮助自己停了下来,更重要的是让余人剑也停了下来。
是的,他不断催动余人剑时,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让它停止抽取灵力。现在想来,余人剑就好像一头贪吃的怪兽,不断地吞噬者周围的灵力,而且是活物的灵力。他不敢想象要是一直停不下来,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济平安后背生出了一阵白毛汗。余人剑的威力,竟然一至于斯,可惜是无差别的伤害罢了。
但萧良庸是怎么知道的?
正要说话,萧良庸却示意他一会儿再说。
因为现在场中央,是四个人。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庄呈英和陈展阳两个奇怪的“象郡学子”。
陈展阳饶有兴致的看着萧良庸和济平安说话,见他们停下来看着自己,便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两位小兄弟都厉害得紧。这一场是我们输了。”
萧良庸一愣,怎么明明是济平安和庄呈英对战,反而他来认输?但他也知道,这一场其实胜负未分,便道:“胜负未分,我们不占你们的便宜。”
济平安点点头:“不错。的确未分胜负。再来打过。”
陈展阳摇头:“只是切磋而已,不必生死相搏,这一场就此作罢,既然两位小兄弟谦虚,这一场不如就算做平手如何?”
这时候,评论席上的声音响起:“本次对决,象郡城庄呈英胜出。”
一片哗然,济平安眉头微皱,但是看着那官员的模样,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萧良庸却愤愤不平:“凭什么,明明没有分出胜负。”
那个官员说道:“你们中途进场,已经坏了规矩。聒噪什么,还不退下。”
陈展阳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便带着庄呈英走回草棚。
萧良庸又是气氛又是无奈,因为胜负关系一开始就说好,只能有南海城来判定。
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未下场,还可以继续挑战,这总不算坏了规矩吧?正要张口,忽然陈展阳转过身来对他说道:“小兄弟,不必白费功夫了,此次比赛,已经结束了。”
萧良庸不解:“为什么?”
“我不想和你打。”陈展阳道,“但你也不能和黄荣再打了。”
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陈展阳笑道:“且不说你能否获胜,只说此时按照规矩,象郡城连胜四场,只剩你一人,永安宗学已经落败。”
萧良庸一愣,若是这样算,的确自己输赢都无法左右结局。
“更何况,”陈展阳道,“小兄弟你年纪不过十五,想来南海将军也不会招你这个小孩子做乘龙快婿的。”
“什么?”萧良庸完全没听懂。
陈展阳却没有多解释,直接走了。
萧良庸还要再问,忽然就听到尹天叫他:“良庸回来。”
他无奈回到尹天身边,济平安在闭目调息,显然受了内伤,便不打扰他。尹天却道:“不必再打,永安宗学已经输了。”
这时候尹天脸色有些不甘与愤怒,一旁的韩牧也是如此,祝子枫则是有些黯然。萧良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道:“怎么了?这不是个人战吗,按规则我还是可以继续打的啊。”
尹天道:“你想娶林家大小姐?”
“啊?”萧良庸一愣,“什么意思?”
尹天无奈道:“我刚刚才知道。这次的比赛,其实就是一场铺垫而已,只是为了南海城和象郡城联姻的一场铺垫。”
萧良庸先是迷惑,但他也不傻,立刻就想起了薛小川说过的林彬语要嫁人的事,林家大小姐可不就是林彬语吗?难道比武招亲才是这次比赛的真正意图?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要联姻,直接宣布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尹天知道他的疑惑,却也无法解答:“我也不明白,且看看吧。”
永安宗学三人都有些情绪低落,显然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并且被告知不可阻碍这次联姻。想必一开始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人觉得永安宗学能够对得上象郡城,直到刚才济平安和庄呈英的较量,已经超出了有些人的预期,这才告知尹天等人。
韩牧恨恨的一拳砸在椅子上:“把我们当什么了?耍猴吗?为了他们的联姻弄的一场表演?”
“难怪南海城只有那几个女子下场,并且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祝子枫道,“原来只是观摩而已。”
萧良庸有些疑惑,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
“你还记得,刚才开始之前,规则就说明由南海城单方面判定胜负关系,”祝子枫道,“想来就是为了联姻做的铺垫,莫说我们全军覆没,即使侥幸胜了一两场,也没有意义。”
说罢冷哼一声:“择婿自然是由老丈人家全权决定了。胜出者必是象郡城黄荣无疑。”
萧良庸这才明白过来,规则的制定仿佛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一切都说得通了,既然如此,象郡城另外两个学子也不会和黄荣争抢这个优胜者的地位,而南海城就更别说了,都是女子下场,一开始就没打算争胜。
永安宗学全军覆没,黄荣自然而然就是胜者。
“太不讲理了。”萧良庸道。
“谁会跟你讲理?”韩牧冷冷道,“南海、象郡也不会跟永安讲理。规矩都是强者定的,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怪得了谁?”
这话是另外两人心里所想,没有反对却也没有接话。
尹天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只是不明白,如果只是要联姻,何必弄这一场比武招亲?”
“无它,名正言顺而已。”祝子枫道,“黄荣作为三家角逐的优胜者,自然就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加之身世显赫,一切便水到渠成。”
萧良庸暗自点头,因为他从林彬语在通山新府的表现和说过的话能够猜测出,林彬语并不是很想嫁人。这样一来,也有逼她就范的意思。
只是,薛通山呢?萧良庸有点迷茫,按薛小川喋喋不休的说法,薛通山应该和林彬语有些什么。但为什么薛通山一直冷眼旁观?
其实他不是很明白男女之情,只是觉得,这样的联姻方式,自己一个外人看着都十分的不痛快,要是联姻对象是林彬燕,自己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韩牧突然冒出了一句:“多此一举,真是一出闹剧。”
这时候,裁判席上的南海官员宣布象郡城胜出,并提到了象郡城和南海城的联姻。也就是黄荣和林彬语的联姻。
南海官员和林啸天说的具体是什么已不重要,不过是一些场面话,赞赏了黄荣少年英雄,并表达了对南海林家、象郡黄家结亲的期盼,最后宣布定亲就在今晚进行等等。
萧良庸没看到黄荣兴奋地脸色,以及迫不及待起身致谢的样子。只是觉得好生莫名其妙,这样完全没有规矩的所谓比赛,难道没有人提出异议?还是说,真的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