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轮番试过珠履,仿佛都过了一次尊贵皇后之大瘾,全都快慰无比,八姐赞道:“陶潜的桃花源里的世界,也不过如此吧?”
“差不多,但在那别有洞天的福地中,绝对没有这双美艳昂贵的珠履,也肯定没有我们这一群活泼友爱的娘娘。”文妃欢喜言道。
六姐对文妃悄悄地耳语道︰“妹妹,好消息,我这个月的月信停了,我恐怕会当娘了吧?”
文妃一听,大喜过望,欣然将手一挥,道:“好事呀,绝对是大喜事,这有何难为情的呢?第五天,以后,对娘子要更加温柔,她已经担负着为你的第五家族开枝散叶的重要使命,你必须对娘子呵护有加,不得有任何差池,否则,本宫会削了你!”文妃以郑重其事且略带调侃的语气道。
众位美人一听,也争相道贺,八姐夸道︰“第五天就是有福气,种的花草迷人,娶的娘子漂亮,全靠每一处的土地都肥沃呀!”
“娘娘此言有些差也,不光土地肥沃,还得要种子精良才行啊。”在快乐的娘娘们面前,第五天也变得油腔滑调起来。
听罢,六姐羞红了脸,道:“不过,相公的话还是有些为时过早,一点也不懂谦虚,也许大家都受了文后娘娘的影响,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说,不多,我还是喜欢我们姐妹多在一起玩玩闹闹。”
“哎,只是这样的机会恐怕不多。”二姐道。
花雨笑嘻嘻地说:“我觉得这世界就是女子们的天下,比如,她们心思细腻,懂得各种花草虫鱼独特的美;什么粗活糙活,只要有男子们在场,就不会让美人们动手,时时被大家保护着照顾着;还有,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她们本来就够美了,还穿得一个个跟天仙似的,搽脂抹粉弄得跟妖精似的。今天,娘娘们还一个一个地炫美着珍珠鞋,差点亮瞎我的眼睛了。你说,在汝等尊贵而美丽的娘娘们面前,我们这些男子怎么活呀?真恨不得自己转性呢!”
一席话,逗得在场的人欢畅不已。
“你小子,美妻掌中宝,等你娶了娘子后,就不会这样理解了,巴不得自己的娘子最漂亮,巴不得代替娘子吃任何苦受任何累。哈,今天竟然跟女子吃醋,就这点出息吗?”第五天洋溢着对美妻的盛赞,激动言道。
不知今天怎么了,即使被老板调侃,花雨仍然十分快乐,真恨不得自己早些成年。
“可爱的花雨,今天,倒让本宫长了不少见识,你的说法可谓独树一帜,令我们这些美人们开心无比,没想到我们这些美人差点漠视了作为女子的诸多幸福,还愚蠢地认为人生无趣呢,做女人多苦呢。所以,谢谢你,花雨。果然高手在民间呢,你这开心的雨水,只要天天在花店里一站,给花草们说些笑话。这些花草,根本用不着为它们浇水施肥,它们也照长不误的,甚至会疯长。”文妃道,似乎在代表着天下惜福的女子们。
过了一会儿,第五天摸了摸头,也十分奇怪地说:“听你小子一煽动,我也觉得当一名女子,真挺幸福呢,否则,今天,我们也可以试穿一下皇后娘娘的珍珠鞋呢。”
不知何时,阿黄寻过来了,文妃心领神会,是该去看一下父母了。
美人们到了。阿黄借故叫了几声,这声,若有若无,它在提醒主人家有显客驾到,赶快迎接呢。文妃的父母、哥嫂及小二全都傻眼了。爹娘莫名其妙地寻思着,这女儿,生日刚过,竟然摇身一变,由尊贵不已的文妃突然成了满身珠光闪闪的皇后了。
愣了愣神,家人招呼美人们坐下,文妃请姐姐们教哥哥楠楠怎样做东坡肉东坡鱼,她实在不愿意为这些繁琐的工序费心脑神,影响了自己修炼随时健在的“清欢”。
“皇后娘娘实在难得,如今开始掌管后宫了,这么忙,还记得来看我们。”
“无论我是什么嫔妃也好,丫鬟也罢,我都是一个快乐的孩子,都是你们的女儿呀,岂能忘了爹娘呢?”文妃痴憨言道。
“他爹,你看,我就说过嘛,我们的清儿就是一个富贵命,这是自小就决定了的事。”清清她娘乐呵呵地小声言道。
文妃一听富贵二字,忙请兄嫂为爹娘为自己,也为食客们多买些燕窝来好好研制享受一番。
娘激动地说,清儿,幸亏我家的菜肴受到达官显贵们的喜爱,有时,他们竟然为咱们送了一些上等燕窝呢。
“我爹娘的福气真好,甚至比我的还好呢。”文妃欣喜地夸道,她总喜欢逗父母开心。
文妃想,这绝对与我的身份无关,纯粹是因为长兄的厨艺高超吧。
“女儿呀,伴君如伴虎,小心驶得万年船,切记切记。”
“嗯,皇室也是一个大大的江湖,多谢爹爹教诲。”文妃施礼道。
美人们纷纷“取经”,看看文后的慧根是如何发端的,美人们不知不觉又被文妃小时候的趣事逗笑了。
文妃与家人寒暄了一会儿,高兴离去了。
文妃与煦帝同时品着晶莹通透的燕窝,御膳房里的厨丁们都十分喜爱文后,经常变着花样为帝妃二人熬制燕窝汤,这次还加了点银耳百合呢,还点缀着几粒鲜红的枸杞和一粒深红饱满的大枣。尽管这美味有着一丝淡淡的腥味,有几分像鸡蛋蛋白的气味,但是,文妃一想到百合花的惊人之美,那又面又清香的鲜野百合配于其中,文妃还是觉得美味,早已忘了那难耐的几丝腥气。
“爱妃,你知道吗,这燕窝还饱含有金丝燕的唾液呢,你觉得那个不?”
“虽然有几分那个,但是想着它的滋补功效,这点微瑕小疵,实在是不足挂齿。”文妃顺着煦帝的思路,他一定是在说“有几分恶心”。
“这还是我祖母为朕讲过的,说是男子食用了可以滋阴润燥、止咳治喘、补肾益气、提高免疫力。女子食用了补气养血、润肺养胃、滋阴养颜。爱妃,为了健康,你要多吃。”
“在清妹眼中,什么民贵君轻之类的论调,我是丝毫不热衷的,甚至持半否定态度呢。无论是万岁,还是四海之广大百姓,生命从来都是平等的,皆是一样的宝贵,再说,万岁,您关乎江山社稷的命运,一定要保重龙体,您才要多吃这些滋补佳品呢。”煦帝听后,感动莫名,真想把她吸入心中,生生世世合为一个人。
“那么,万岁在小时候就吃过了么?”
“嗯,虽然,祖母对朕严厉,但她享用此等名贵佳品之时,都会分一半给朕呢。”煦帝充满感恩地言道。
“虽然,高太后未曾给万岁治病,也许是她在考验您的生命力到底有多顽强呢,凡事皆要从好处想。她能慈爱地与您分享燕窝粥,可谓将功赎罪也,以后,要多念及先辈们的好,多去祭拜乃为上策。”文妃庄重言道。
“她还讲过这燕窝是从什么朝代引进宫里来的呢?”
“朕的祖母被称为‘女中尧舜’,学识也较为渊博,她竟然处处向武皇看齐呢。作为上等的滋补佳品,燕窝自唐代被郑和引进神州之后,自古以来就一直是宫廷贵族的必备品,武则天和杨贵妃对它更是倾爱有加,时至今日,已经家喻户晓,朕的祖母,更是推崇备至,在燕窝盛产期间,不出三五日,定要享用一番,确保青春不老的容颜。”
“哦,看来女人最怕老,自古皆然呢。”文妃有口无心地叹道。
一听到‘老’字,煦帝忧思难遣,叹息道:“但是,朕作为体弱多病的一国之君,真是多么向往含饴弄孙无事一身轻的老年哪,所以,对于体弱之人,是向往老年的,从不怕老。届时,朕拉着爱妃的手,去郊外赏春,悲秋,度夏,过冬,哪怕朕是何等的老态龙钟,爱妃,你可别嫌弃朕哪!只是,朕,恐怕活不到暮年。”
“万岁,何出此言,我何曾嫌弃过您哪?您是要生生地气死清妹呀!再说,有我陪着,会一直活着,不然,怎么叫您‘万岁’呢,不仅指江山万年,也指君王的年高岁寿。”文妃眉头紧蹙,几乎缀着几朵冰花。
煦帝打了个哈欠,本想立即睡去,但又想着爱妃在外的疯野日子,便又无比憧憬起来,温柔地抚着文妃,问:“爱妃呀,此行何为最放松之事呀?”
文妃幸福言道:“我与姐姐们当了一次梅菜呢。”
“此话怎讲?”煦帝惊异莫名,怎么光彩照人的爱妃,曾几何时沦落成了略带几分粗鄙的梅菜?
“在梅姐家里,那天的阳光无比灿烂,我发现了儿时经常玩耍的晒簟,灵机一动,就与姐姐们躺于宽阔平坦的晒簟,进行了好久的日光浴呢。”
“何为晒簟?”
“就是各地推行的较为宽大的篾条编成的晾晒梅菜或者粮食的呈长方形的器皿,可以收卷成圆筒。”
“何为篾条?”
“它是由竹子削成的又薄又细的长条。”
“你们做了一次最美的梅菜,可谓旷世奇闻哪,当时想朕了吗?”
“我当时就想,阳光再暖,岂能暖过煦帝的怀抱呢?”
“小样,那是,朕是谁?朕首先是你一个人的阳光,其次才是天下人的主心骨。”
“嘘——”文妃捂住了煦帝的嘴。
“其次呢,是美人们在罗浮山林子里荡秋千,武侍们在深潭边投水漂,佛印在睡梦里唱佛歌。”文妃生怕自己说漏了嘴,惹得龙颜大怒。
“万岁,能请您给我讲个带着寓意的笑话吗?”文妃岔开话题。
“嗯,朕是该为爱后送个小小的礼物了。”
“古时候的两位哲人对了一番话,朕拿来与爱妃分享。”
“比金子还好的是什么?”
“是美玉。”
“对,玉在神州的文明史上有着特殊的地位。古书上说玉‘温润而泽,有似于智;锐而不害,有似于仁;抑而不挠,有似于义;有瑕于内必见于外,有似于信;垂之如坠,有似于礼。’孔子说‘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他认为玉具有仁、智、义、礼、乐、忠、信、天、地、德、道等君子的品节。《诗经》里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之句。古人给美玉赋予了那么多人性的品格,以至于到各朝各代的人们仍将谦谦君子喻为‘温润如玉’。”
“诚然,君子无故玉不离身。”煦帝道。
“万岁,您说,金子的寓意就不好吗?”
“好,但朕更喜欢不欺暗室的君子化身—美玉。至于金子,正如爱妃你,虽不曾金榜留名,但穿着金银华美之服,住着金殿玉楼,何等之幸福;而朕呢,愿朕的江山金瓯无缺,依仗千里金城与满朝文武。”注,金瓯无缺,瓯,音同“欧”,国土完整江山一统之意。
“比美玉还好的是什么?”
“是智慧。”
“说到智慧,我喜欢苏学士的‘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喜欢荀子的‘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我喜欢罗隐的‘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朕喜欢屈原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以及出自《国语》的‘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但朕,最喜欢苏轼的《春宵》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这首诗,在朕看来,写得明白如画却又立意深沉。在冷静自然的描写中,含蓄委婉地透露出作者对醉生梦死、贪图享乐、不惜光阴的人的深深谴责。句华美而含蓄,耐人寻味。特别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成了千古传诵的名句,人们常常用来形容良辰美景的短暂和宝贵。”
“嗯,想不到如此清新美妙的诗,经过万岁的解析,我再次悟出此诗可与《题西林壁》比肩,可谓二首”绝妙”好诗,我竟然再次改掉了望文生义的恶习了呢。”
“比智慧还好的是什么?”
“是女人,想我爱妃,正在绵延朕的皇室血脉,会吃尽苦头呢,全天下的女人皆是如此嘛,所以,这是两位慈悲仁爱的哲人。”
“也许他们曾深深迷恋过某位女子,那些女子也是深爱过他们的吧。”帝妃的想法不谋而合。
“那比女人还好的是什么?”
“没了,对话已经结束。”
“那肯定是父仪天下与女人情意相通的男子呀,非万岁莫属。”
“爱妃的嘴,没想到比世上任何蜂蜜都甜,刚才朕金口玉言道过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来,让朕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