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的房间在二楼靠南的一间,房间不大,采光明亮,干净整洁。我站在责责的门口,门没关,我看见她纤瘦的身影正在房间里晃动,她回来取些夏天的衣服,转身时就看见了我站在门口。
她叫了声,爸爸,你怎么一声不响这么站在,要是晚上不吓死人?
我走进房间,并且随手把门关上了。
“中饭吃了吗?”
她并没停下手中的事,一边忙,一边回答:“吃了,都几点,在学校吃的。”
“你一个人回来的?”
她忽地惊愕地看着我,问道:“你问这干嘛?”
“范凡就在小区里,我看见他了,你们还在一起?”
她就“哦”了一声,仍低着头整理背包。
“我和他都谈,他什么都说了。”
“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们很早就在一起了。你一直在骗我,亏得我还相信你。”
“爸爸,我们是很早就认识了。你们又不是没见过面,我骗你什么了?”
“你还想狡辩什么?你说你们都什么关系了?嗯?不是他说出来,你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这话像是一记重击,顷刻间击垮了她,我看见责责呆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我火就更大了,不置可否事实已经呈现。
“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了吗?他想和你结婚!今天都来向我求婚了,啊,这算什么?你说说看这算什么?简直是笑话——”我可以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动脉快速地跳动,手心里满是汗水,都觉得自己比她还激动,亢奋。
我走上一步,逼近她,她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怔怔看着我,似乎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张了几次嘴,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是啊,我知道,事情肯定出乎她的意料。
我几乎是扯着嗓门在说话,整个房间都回荡着我尖锐的音调,我顾不得那么多,我需要发泄:“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你以为范凡是个傻瓜?男人都不简单,你不懂,你知道这个社会上的人都是什么样子?我见了多了,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以为你挺聪明的,啊,看起来也是傻瓜一个,和我们学校那些无知的女学生一样,头脑简单,未婚同居,你知道人家会这么看你,啊?简直是愚蠢之极——”
我忽然又想到那个喜欢穿低胸毛衣的女学生了,真是不可思议,居然在这一刹那会想起这个人。我一直决绝地认为责责和她们会不一样,因为是我的女儿,难道我错了?
一个人要认识自己的错误很难,通常会归结到别人身上。我把一腔怨气都归结为她的放荡和随性,她让我失望了。她怎么能这样,我无法容忍。
我像个疯子一样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边尖着嗓门怒吼,她木雕泥塑般沉默不语,就这样默默接受着我一浪一浪地冲击。
过了半天,忽然抬头说:“爸爸,别听他胡说。”
我感觉无名火直冲脑门,想都没想,抡起右掌就拍了过去。她完全没有时间躲避,一个巴掌就重重扇在她脸上,顿时,我看见她眼泪夺眶而出。她完全被这一巴掌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