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风平浪静,我都忘记还有烦恼一事。因为要忙着给一家杂志社写专栏,我每天心无旁骛起来。我似乎觉得某些地方我要学习老黄,他的社会钻研头脑。空虚了一阵子,我像个着落的飞船,在太空中遨游了一圈,发现还是要降到大地上。那是种充实感,踏实感,人生可以脚踏实地往前行。
杂志社和我一直联系稿件的是个女编辑,叫俞夏,居然是理科出身,不过写文章具有独到的思路和慧眼。长相真是一般,身高也偏矮,但若是女孩子拥有不凡的头脑,也真让男人刮目相看。对于我这类整天把目光盯在那些花蝴蝶身上的老男人而言,我从心里尊敬她,喜欢她喜欢得没有一点瑕疵,纯净得可以公开到马路上。
她来过我家一两次,落落大方,语速非常快,我都感觉自己的脑子跟不上她的语速,她的提问连珠炮一样,嗖嗖一串串发过来,可能在我回答问题的时候她已经想到后面的篇章了。
小高也很喜欢她,说她是个不一般的女孩。
我有时候会暗暗拿她和责责比较,我觉得责责也是聪明的女孩,不过责责似乎更内敛一点,而她比较张扬。上个月去了一次杂志社,看到她上上下下忙碌,又是开会,又是校稿,又是排版,气场大得惊人,足够震慑到所有人。那些编辑和美编们就像忙碌的小蚂蚁们,在她的号令下东奔西跑。
的确,她进这家杂志社不到一年的功夫就从一个编外记者,摇身坐上了编辑部主任的位置,可见功力非凡。我在一边观察着,她思路明睿,办事果断,有条不紊,换了我是领导,也要用这类英才。
去年底杂志重新改版了一次,她说让我写些前沿的观点和文章,最好介绍一些比较前卫另类的作家和作品。她说她专门看了我的关于福柯的著作,非常喜欢。
关于这部作品可是值得我骄傲的地方,我毕竟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才最终完稿。那次书展,出版商还让我搞了次签名售书活动,排队买书的人可是人山人海,一天下来我几乎手都握不住笔了。
出版商事后告诉我说,第一版都卖光了,准备再版一次。
我内心狂喜。
要说这些买书的人,不是我看不起,压根就不知道福柯是谁,压根也不知道为何要买这本书,完全是盲从,看到排队就排队,看到签名售书就排队。很多人逛了一天书展,搬回家一堆书,其实根本不看,摸摸漂亮的精装本,那是种享受,一排排整齐排列在自己的书柜里,那是种满足。好像学问因此增加了,内涵深厚了,要我说,还是一个浅薄的家伙。
学问就好像每天的大米一样,你得一顿顿细嚼慢咽,经过消化,才能转换成自己的营养,你还不能一下子吃太多,那会噎着撑着,让你难受。
我不想和这种人多交流,所以虽然买我的书,可我知道自己的笑容多虚伪,多空洞,我不愿意多说一句话,至于我的书,我猜想大多数最多看看扉页,然后随便翻一翻,就被小心地放进了书架,内心的解释是,哦,今天太累了,改天有时间再看。
我确定没有改天,我的书就这样被金屋藏娇起来,或者束之高阁,成年累月,与蟑螂和灰尘作伴。这是对写书人的一种侮辱,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我只希望越多人买越好。这就是眼下的现实,不会像马尔克斯那样,为了避免自己的作品被拍烂,就坚决不拍成电影。换了当下作家,早屁颠屁颠和制片商洽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