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谈到这里去了?偏离轨迹了。
“人家怎么样我不去管,反正我们家不允许。”我口气坚决,表明立场。
“爸爸,我当然知道分寸,你不用那么担心。”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越看越火,不过我还是表现出极大的容忍。这件事若不是小高一直在做我的思想工作我早就忍不住要发脾气了,无论如何对于她我总还有种愧疚感。
她说:“我们可不可以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和你说话,QQ上那么多人找我说话都来不及看,小芸还问我什么时候来学校?”
“可是他三天两头往你这里跑,人家邻居看了会怎么想?”我忍不住吼了起来。
“好吧,这个简单,我让他别来了就是。”她忽然冲着我一笑,我脑海里陡然出现了她小时候的模样,吃饱喝足或是洗完澡了会向你甜甜地笑,或是傻傻地笑,此生深铭在心,不会忘记。我鼻子一酸,伤感掠上心头,总觉得时间过的太快,她在我心中还只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是眼前明明已经是个高个修长的大姑娘了,和我走出去邻居看了都会惊叹:“哟,何教授你女儿都那么高了,漂亮啊。”
“你要知道,爸爸是过来人——”我低下嗓门,刚想老身长谈地开始讲做人的道理,她猛然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突地打了个寒噤,那么熟悉,一辈子刺伤我的眼神,我仿佛至今还能感觉那个老太婆她那蔑视和厌恶的嘴脸。我一下子明白了些什么,她当初为何那么仇恨我,这种子似乎在我的内心也已经种下。
我一时语噎,这谈话就僵局在那里。她借口上洗手间,逃离了现场,我木讷地坐在阳台上,沉思了半晌。我反反复复琢磨着刚才的交谈,到底哪里出了错,想来想去,这种谈话简直就是多余的。
好在下午小高过来,要做家乡的手擀牛肉面给我们吃,拎着大包小包地进了厨房,又她看我们一个在客厅看电视发呆,一个关门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出来,就不由纳闷,问我:“你们怎么了?”她感觉气氛不对。
我也不想言语,只是摇摇头说,没事,要我帮什么忙?
她笑了,说:“你帮我和面吧。男人力气大。”我一介书生,又不是东北汉子,哪来的力气?整个和面的过程真正叫吃力,我还不能言语,强忍着干。不过这样也好,体力上的劳累倒是缓解了精神上的不愉快,很快让我忘了个干净。专注起我和小高的牛肉手擀面了,和完面,还帮着她煮牛肉汤,她买了上好的牛腱子,先下水焯一下,第二锅水里开始加料,还问我家里有没啤酒?
我说:“干什么?”
她说:“加牛肉汤里啊。”
我不由奇怪,说:“人家外国人不是加红酒的吗?不过家里红酒倒是没有,啤酒冰箱里好像还有。我看看。”
加完啤酒香气开始蔓延,我中午本来就没吃啥,这诱人的牛肉香味一蔓延,我开始觉得饥肠辘辘,有些等不及了。
小高手法娴熟,那些原本在我手下不听使唤的面粉,到了她那里变得异常神奇,也异常柔软,想要什么形状都行,随便捏捏搓搓拉拉,一条条柔滑的面条就出来了。我简直像欣赏行为艺术作品表演一样,眼睛都直了。
我问:“你们老家经常吃?”
她一边做一边估摸着三个人大约的食量,说:“我不常做,我妈做,不过有时候也会买着吃,自己做的好吃。你们上海人不喜欢吃面食。”
我呵呵笑着说:“我常吃,在小区门口那家面馆。”
我责责也常吃,其实她还蛮喜欢面条的。
“我在上海很少吃自己拉的面条了,今天也算是忽然心血来潮。”
煮了一个多小时的牛肉已经好了,筷子可以很容易戳穿了,小高让我把牛肉捞出来,一边晾着,等待会切片放在面条上,或是蘸酱吃。
整个晚饭的过程还是相当轻快,我避开了下午的话题,只是海阔天空闲聊着,责责说面条味道很不错,小高听了自然开心,说有空下次来包水饺。晚饭后我和小高外出走走,因为责责主动说她来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