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没什么了。除了朝廷的人没有行动之外，昆仑的那个小屁孩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想偷偷溜进来，其他几个门派的几乎都是在寅时行动的，都只有一个人。武当的是钟向阳，南宫世家的就是这次领头的南宫宇，长兴帮的是他们帮主周翊。”风息说抬抬下巴，“之后就是雪残的事了。”
“昨晚的入侵者倒不止这四位，酒楼关门后就没消停过。前前后后的，估计都上百人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大家都知道了青空剑的事情。”雪残疑惑，“明明昨夜酒楼喝酒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的。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在青空剑还没出鞘的时候就能认出来吧？”
“看来有人想找红尘楼麻烦呢。”花零冷哼一声。
红尘示意雪残继续。
“楼主不是说过，别让什么苍蝇都飞进来了吗？我也没让七十二星留情，来一个扔一个。不过，那四个人我故意放了进来，让他们吃点苦头才好。”雪残说着笑了笑，“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敢硬闯红尘楼了呢，也不知道那些机关能不能困住他们。”
“他们现在在哪儿？”红尘问道。
“武当的钟向阳和昆仑的那小子都在乱石阵，南宫宇在花虫林，周翊在迷幻林。”雪残说，“楼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用管他们，过几天让人进去收尸就是了。”风息说。
“杀。”月缺说。
“杀了多浪费，给我试药吧。”花零说。
红尘见雪残若有所思，问道：“雪残，还有什么事？”
雪残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那个昆仑的弟子，看着才十一二岁的模样，武功倒是真不错，就是跟南宫宇比，也丝毫不逊色。昆仑弟子已经很多年没在江湖出现了，这次突然出现，实在是太巧了。”
“这有什么？南宫家和武当的就不巧吗？明明都不同路，最后还是被人给盯上了。说起来，那小子也真够没用的。”风息一向看李澜不顺眼，谈到他总没什么好脸色。
“可他顶多就十二岁，怎么可能知道青空剑？”雪残追问。
“……”四人沉默。
这的确是个问题，就是他们也只是听过青空剑的名字，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又怎会识得青空剑？昆仑山那种闭塞的地方，他有没有听过“得青空剑者得天下”这句话都是个问题？
“这么说，他们并不仅仅是冲着青空剑来的？”四人意识到这个问题，都严肃起来。
“只是，为什么会突然对红尘楼发难呢？偏偏还这么巧碰到青空剑出世。”雪残越来越不解了，不由伸手抵了抵眉心，一副懊恼的模样趴在石桌上。
“管他什么原因，我们红尘楼还怕了不成？”月缺突然说道。他一向话不多，这会儿说这么一句倒是把几人吓了一跳，却也让人都笑出声来。
“说的没错。”风息拍拍月缺的肩膀，“红尘楼怕过什么人？”
“咯咯咯……”红尘突然笑起来，几人不解的看着她。
“楼主，你笑什么啊？”风息问道，“是不是看我们这么忠心，很感动？”
“感动你个头？”红尘屈指作势要敲他，“一个小毛孩闯进来了而已，你们就大惊小怪的以为全武林的都要对付我们，不好笑吗？”
“他可不是一般的小毛孩。”雪残说。
“雪残，”花零拍拍雪残的肩，意味深长的说，“要说不一般，谁比得上眼前这位？十二岁又怎么了？楼主夺了武林盟主的时候也就十三岁。”
红尘站起来，走到荷池边，抬头看向西北方的天空。
几个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神追着她，看她有些伤感的模样，不禁困惑。
“昆仑山的天玑子，或许已经去世了。”良久，红尘轻轻的说道，“很多年以前，我去昆仑山的时候，恰好遭逢昆仑派内乱。昆仑派弟子一向不多，几乎代代都是单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派内争斗。那一次内乱是因天玑子重伤引起的，他的三个弟子为争掌门之位，还有昆仑秘籍，自相残杀，反置重伤的师父于不顾。也是巧，我刚到昆仑山就碰到重伤的天玑子，救了他。天玑子痊愈之后，杀了自己的三个徒弟。”
红尘沉默良久，接着说，“碰到这种事情，我也没了游玩的心情，想早点下山。不想得知天玑子还有个徒孙，才五岁大。那孩子本是山下一村民的孩子，被父母遗弃在山上，没想被昆仑山的雪狼给养大了。天玑子的弟子见那孩子与雪狼一起，以为他天赋异禀，就给救了回来。后来发现他太笨拙，教什么都不会，就把他扔进了狗窝里，任他自生自灭，竟是比在狼窝里的时候还不如。天玑子杀了徒弟之后，见了这徒孙，心里的不痛快都涌出来，动手就要将那孩子给杀了。我护了那孩子，天玑子因着我的救命之恩说可以暂时留着他，不过，等我离开了，再杀了他就不关我的事了。听了这话，我也没法就那么走了。原本还想着带那孩子一起走，不料那孩子却不肯，好像很怕下山。我就只好留下来陪着他，想要打消天玑子的念头。”
红尘突然微笑起来，继续回忆说：“我在那里陪了他一个月，发现那孩子没什么毛病，就是怕人，不爱说话。他不爱说话，其实也是因为他不会说。出生就被扔在狼窝里，怎么会说话呢？他师父后来待他又不好。我发现那孩子对剑法很感兴趣，就教他练剑打发时间，每天倒也过得不错。不过，后来，天玑子说，他是昆仑派的弟子，学了别人的剑法算怎么回事？我当时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想亲自教那孩子了。天玑子愿意教他，我自然很高兴，只是毕竟他之前还想杀他，我有些不放心，就又留了一个月。直到有一天，天玑子对我说，他给那孩子取了个名字，叫洛桑。他说，洛桑是他的关门弟子，等到某一天，他死了，就让洛桑下山找我。”
四个人还是第一次听红尘说起往事，都有些惊讶，正听得兴起却见红尘停了下来，不由问道：“后来呢？”
红尘转身说：“哪有什么后来？我听了那话，自然就下山了。”
“所以，”雪残说道，“昨夜闯红尘楼的那个昆仑派弟子，就是你说的洛桑？”
红尘点点头：“昆仑派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这么说，他来这里，不是为了青空剑，是为了找楼主你？”风息说着又摇了摇头，“不对，他可是一路都跟着李澜进城的。”
“他的确是为了青空剑来的。”红尘说着笑了笑，“只是，他或许并不知道那是青空剑。”
“嗯？”四人更加不明白了。
“他只是喜欢那把剑而已。”
四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却又无法反驳。对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这也不是没可能。
“既然是这样，那我去把他放出来，带过来见你。”雪残说着就要走，却被红尘叫住，困惑的回头。
“不忙，先等等。”红尘坐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剩下的糕点，“吩咐下去，南宫宇和周翊若是能凭自己的本事出来，这次就放了他们。至于钟向阳，若是他一个人出来，就多困他一阵，若是他带着洛桑一起出来，也放了他。”
“楼主好像觉得他们出来的可能性很大，泽漆先生可是会伤心的。”花零说到泽漆这个名字的时候语调有些怪异，“我虽然不喜欢他，不过必须承认他的机关术的确有独到之处。”
“他们都很幸运。”红尘说。
花零想了想，说：“那倒也是。钟向阳精通五行八卦，乱石阵虽不是八卦阵，但估计也是困不住他的。南宫世家跟蜀山唐门的关系一直不错，解毒驱虫的药总是有的。至于长兴帮的周翊，据说是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估计不会被小小的幻术蒙骗。”
风息说：“不过，这也是在我们不使绊子的情况下，若是我们去动动手脚，他们一辈子也别想出来。楼主，我们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吗？人家都欺负上门了。”
“这事毕竟因我而起，他们为着自己的门派，这么做也无可厚非。”红尘说，“不过，我自然也不会让红尘楼吃亏。这一次，就放过他们。若是有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湖是不是已经忘了我手中红尘剑了？”
四人默然。
“雪残，你按我说的吩咐下去。”红尘看着四人，视线移到月缺身上，“月缺，你去看看李澜醒了没有，醒了就带到客厅去。”
风息突然笑了一下，有些压抑，却还是笑出了声。
“怎么了？”红尘问道。
“不用去看了，我来的时候就去看过了，睡得死死地，估计到明天都不一定醒得了。”风息憋着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