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被泽漆拽着坐上机关鸟,看着风息对自己摆手,很是无奈。
“红红,我们去哪儿?先找个地儿给你疗伤吧。”泽漆问道。
“你不是配了丹药吗?”红尘说着看了泽漆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转过头去看外面的风景了。
泽漆一手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扭过来,“放心,不会有事的。”
红尘难得任由他动手动脚,“若不是我的话,你还会回云中岛吗?”
泽漆皱眉:“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
红尘笑了,“我只是想到一个办法,或许,我们不用去云中岛。”
泽漆挑眉,嘴角翘起,“我们?”
红尘叹气,这人总是找不到重点,“我也是前两年想出来的,有一定的危险性,我还没有尝试过。反正也还有两年,等这件事了结了,我跟你去笑尘谷,然后试试那个法子,说不定就不用回云中岛了。”
“好!”泽漆听了莫名的觉得很高兴——这丫头别扭了这么多年,其实还是承认跟自己的关系的。泽漆笑眯眯的去拆之前红尘给他的那个小盒子——是红尘在新野镇买的那支笔。泽漆在看到那支笔的时候愣了愣,然后,神色越来越不对劲。
“怎么了?不喜欢?”红尘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泽漆将盒子收起来,对红尘笑了笑。
红尘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一丝异样,探出脑袋往下面看了看。
在通往武当金顶的山道上,一个翩翩公子正往山上走着,脚步轻快,似乎功夫不错。让红尘留意的是,那人不像是江湖人。顺着那阶梯往上看,红尘看到了似乎在迎客的钟向羽和真念。
“泽漆,下去看看。”红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泽漆低头看了一眼,有些郁闷的斜眼看红尘,“不去。”
红尘不解,对他眨眨眼——抽什么风呢?
泽漆摸鼻子,“小白脸一个,有什么好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红尘一愣,明白他的意思之后哭笑不得,伸手就要打他,“胡说什么呢?没看人手中的兵器么?”
泽漆这才发现,那人手中的刀不寻常,仔细一看,心下一惊——青焰刀。
二十多年前,江湖中最杰出的青年才俊——青空、李钊、赵琰。青空的兵器是青空剑,而李钊和赵琰的分别是青木枪和青焰刀。青空剑在青空隐退之后就不知所踪,青木枪据说是随葬在李钊的皇陵之中,而青焰刀,在赵琰登基之后,就成为了皇城禁军统领的佩刀。
申青铭。泽漆想起红尘之前说到的这个名字,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架着机关鸟往金顶上落了下去。
“不是说了不管什么武林大会了吗?”泽漆撇嘴——就知道她放不下,转眼看见红尘有些纠结的模样,伸手摸摸她的后颈,“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混到那个地位的又有心不黑的?被人利用了还瞎操心。”
红尘不作声,眉宇间却是舒展了些。
申青铭还没到金顶呢,就见一只赤色大鸟徐徐降落,扇起一阵清风,似乎空中的云都散开了些。只是,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阵风扇起的一阵烟尘恰巧向着他卷过来,申青铭虽用内力隔了烟尘,却仍旧下意识的伸手挡了挡,再次放下手的时候就见那大鸟停在了金顶那座巨大的真武大帝雕像之上,似是一顶滑稽的帽子盖子了头顶。而那大鸟的背上,站了两个人,一个红衣似火,却是一脸的清冷,一个蓝衣似水,儒雅而温润。
申青铭有一阵的愣神,就那么站在山道上看着高高在上的两个人——他们,似乎不是这个世间的人。
同样愣神的还有站在那真武大帝雕像之下的钟向羽和真念。
钟向羽虽没有见过红尘,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江湖中穿红衣的人并不多,将一身红衣穿得如此寂寞的人就更少了。
钟向羽原本以为那个蓝衣人是红尘楼四大护法之一,却发现这人不会武,不由好奇,看了真念一眼,却发现他也不认识那人。
红尘带着泽漆飞身而下,轻飘飘的落在两人身前。
“钟掌门、真念师父,幸会。”红尘微微躬身。
两人对视一眼,钟向羽对红尘拱手:“幸会,本以为红尘楼主不会参加武林大会,还颇为遗憾,没曾想这就见着了。”
红尘笑了笑,看向了正好上来的申青铭,“红尘见过乘云先生之后本想离开的,见来了贵客,好奇下就想来见见,希望钟掌门不要怪红尘莽撞才好。”
“红尘楼主说笑了。”钟向羽笑了笑,向申青铭行了礼,“申将军。”
真念单手礼佛,也躬身行礼。
红尘看向申青铭,却没有行礼。泽漆更是看都没看他。
申青铭倒是不介意,拱手回礼。只是看到红尘的时候神色有些异样,似乎有些不解。
“这位是红尘楼主。”钟掌门以为申青铭不知道红尘的身份,给他介绍。
申青铭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笑了笑,对红尘拱手:“幸会。”
红尘微微点头,“几位似乎有事相商,红尘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钟向羽摸鼻子,暗笑——不就是挑着这个时候来的吗?红尘楼主果然不是好惹的,只是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是来干嘛的。
真念倒是觉得红尘来的正是时候。申青铭约钟向羽说想商量一下武林大会之事时,他就有些不放心。毕竟江湖之事,朝廷突然插手心里总有些膈应。若真有什么事,少林和武当因为地位特殊还真不好说些什么。红尘楼却不一样,一来少林武当百年来多少都是受着朝廷的庇佑的,而红尘楼是新兴的门派,跟朝廷没有牵扯,至少能替武林说几句话;二来,红尘楼对朝廷是有恩的——七年前那件事,少林和武当虽然损失惨重,但说起来也算是他们应做的,红尘就不同了,人可刚出江湖就帮朝廷平了东海倭人之患。所以,红尘楼主的面子,朝廷总该给几分的。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的是,申青铭不仅不介意红尘的到来,反而还很欢迎,“哪里,红尘楼主来的正是时候,在下可是在楼主身后追了一路呢。”
红尘笑了笑,没有做声。
钟向羽招呼众人在六角亭中的石桌旁坐下,问道,“不知申将军所来何事?”
申青铭对几位拱手,“几位都是江湖上都是颇有些地位的人,我此次来是代表朝廷的,想来不怎么受待见。”申青铭见几人一副“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的神情,笑了笑,“我就不绕弯子了,我这次是带着密旨来的。”
钟向羽眉毛动了动,真念眼中透出些讶异。虽然早有准备,不过,亲耳听到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当初李钊登基之时,就曾说过,江湖之事归武林盟管辖,不到万不得已朝廷不会插手江湖之事。即使后来武林盟解散了,朝廷也从未管过江湖之事。李钊将帝位禅让给赵琰之后,赵琰也一贯秉承李钊的政策,至少明面上是不会干预江湖之事。这也是这些年来,江湖武林纷争不断的原因之一,如今看来,朝廷大概有心要整顿整顿武林吧。
申青铭见红尘不动声色,不禁对这个女子另眼相看。只是,他不知道,红尘对与自己关心的人无关的事情,一向淡漠得近乎无情。红尘楼主,在江湖中的冷淡之名与侠义之名可不相上下。
“武林盟解散之后,整个江湖就混乱了。正派自然由武当少林坐镇,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新兴的武林门派可是大事小事不断。门派私斗、伙吞是有发生,几乎从来都没太平过,百姓也是深受其害。地方衙门也不敢管。这些事情,想必红尘楼主比我更加清楚。”申青铭注意到原本倚栏小憩的泽漆突然抬眼不善的看他一眼,笑了笑,摆手道,“皇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特意嘉奖了红尘楼一番。这些年,若不是红尘楼暗中控制,或许事态更加严重,大昭国说不定早就发生内乱了。”
红尘淡淡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她的确没有想到,朝廷连她这些年暗中做的那些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或许,这次,真的是她闲得淡操心。
“这么说,朝廷打算整顿武林势力了?”真念问道,“如今的武林虽乱了些,不过新兴的门派倒多是武林正派,门派争斗虽多,但平日也多是行的侠义之事,为祸武林的恶人倒是不多。那些人毕竟也都是大昭的子民,也没有做十恶不赦之事,不知朝廷想要如何整顿?”
“大师多虑了。”申青铭对真念微微点头,“当今皇帝仁慈,爱民如子,对江湖人更没有偏见。皇上是想,借由这次武林大会,选一个武林盟主,成立新的武林盟。”
这次武林大会,原本只是武当钟向阳、少林真言借由给乘云先生过寿的名义,为七年前之事找红尘报仇的。后来,被有心人利用,成了讨伐红尘楼的武林大会,吸引而来的武林人士也越来越多。原本,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肯定会利用这次机会提出选武林盟主之事。然而,这跟朝廷下旨选武林盟主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一点,在座的三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