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翊柔找到南宫麟,他自己一个人抱着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小小的婴孩似乎对任何人都是抱着友善的态度,咯咯地笑着,一点也不害怕生人。
竹林疏影,江翊柔夹着一身的寒气从外面推门进来,她道:“南宫麟,你把这孩子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南宫麟闻声抬眼,那一丝愠色转瞬而逝,他笑道:“自然是喜欢他才带着他,这孩子粉嫩水灵的,看得我心中愉快。”
她走上前,怒意都写在脸上:“南宫麟,他是顾翼川的孩子。”
“那又如何。”
江翊柔上千想要将孩子抢过来,南宫麟却一转身让她扑了一个空,冷冷的看着她说道:“江翊柔,你想做什么?”
见他脸上有着淡淡的不耐,江翊柔咬着下唇无限委屈:“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他……”
“他是顾翼川的孩子,所以你只能拿他去威胁顾翼川和江翊薇是不是,没了他就没有筹码。”南宫麟勾出一抹嘲讽的笑,他站起身冷冷说道:“你最好不要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我不是让你去和江翊薇争宠的,你只要将玉玺给我偷回来就行了。”
江翊柔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孩子带走,却无能为力,她心中一沉,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
莲双恢复了记忆,江翊薇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可笑,那么多人的苦心经营到头来还是一场空,顾翼川爱的只有那个白芷。
顾翼川登基已经月余,可是江翊柔却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既不出来找她们麻烦,也找不到人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江翊薇却是心急如焚,担心孩子的下落。
朝中大臣多是先前顾翼川的心腹,王氏余党已经被清除了不少,顾翼川一直忙于朝政,连后宫也甚少来到,江翊薇也只是从梅儿口中得知莲双一直在君侧侍奉,后宫里倒也是心知肚明,这皇上宠爱的到底是谁。
江翊薇听到这些流言时也只是淡淡一笑,她倚着门框看窗外浮云,闭眼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只是对儿子的思念着实令她寝食难安。
她决定和去找顾翼川是因为一个噩梦,她梦见自己的儿子哭喊着母妃为何不找他,于是一大早的江翊薇就决定到书房去找顾翼川。
晨露未干,阳光撒在朱红色的宫墙上,一片炫目,江翊薇走在宫巷里,抬头看那被高大的宫墙切割成的几寸天空,心底忽而生出一股难以言语的苍凉。
宫门是紧闭的,等门的公公侍卫很远就能看见江翊薇走了过来,大红长裙一地摇曳,似火如歌,她只身一人,像是带着一身的骄傲踏光而来。
公公上前阻拦:“娘娘,皇上正在休息,现在还太早了。”
江翊薇停顿,眯了眯眼:“五更天的时候皇上不是要上早朝么,怎的现在还没起来么?”
被她问得无话,那名小太监只好答道:“皇上最近日夜操劳,说是要好好休息,谁也不接见。”
小公公有些为难,他知道江翊薇现在虽然看起来不甚受宠,但是她诞下皇子却是事实,他一点都不想得罪江翊薇。
江翊薇冷冷一笑:“是么,本宫看未必如此,皇上当真谁也不见?”
“那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她侧着身子就要强闯,几个侍卫连忙前来阻拦,江翊薇本来就是薄弱的身子,哪里敌得过这些侍卫的阻挠,可是她也是不服输的性格,非要如此不可了。
兴许是门口的吵闹熙攘之声将顾翼川引来了,只听见台阶上凉凉的嗓音说道:“是谁在那里胡闹?”
不带一点温度,冰凉像是直达心底一样,江翊薇抬眼看他,而他亦是冷冷望来:“江翊薇,谁给你这样的权利在这里胡闹?”
他的眼神像是看着陌生人一眼,她眼底的错愕转为讽刺,她笑了:“皇上,臣妾只想见你一面。”
顾翼川似乎是怒了,他长袖一甩:“想见朕,可以,但是爱妃似乎要学一学这宫中的规矩,三十大板之后再与朕谈条件。”
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门之后,小公公有些为难的看着江翊薇,她倒是舒心一笑:“我不会为难你们的,打了之后你们也好交差,记得替我通报皇上。”
这句话她是笑着说完的,眼底有淡淡的嘲讽,侍卫替她搬来椅子,她倒是从容的趴上去,每一板子都打在背上,都疼得入骨一般。
无人求情,整整三十大板一点都没有少,江翊薇纵使儿时受尽磨难也是细皮嫩肉的主,三十大板下来已经半是清醒半是昏迷了。
江翊薇背上火辣辣的疼,估计也是血肉模糊了,她心中暗暗地笑了笑,被几个侍卫搀扶起来,她沙哑着嗓音道:“你们告诉皇上,这三十大板我已经挨完,他金口一言,自然是要见我一面的。”
她的唇因为先前的隐忍而被咬破,脸色苍白得可怕,大红色的衣裙根本就无法看出背后的鲜血淋漓。
江翊薇强忍着疼痛挺直了背站着,进去通报的公公一会儿就出来了,他道:“娘娘,你还是先回去修养好伤再来吧,皇上说现在不见你。”
她抬眼,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好,既然如此,那臣妾先行告退。”
拂开那几个人的搀扶,江翊薇忍痛走了几步,终究是体力不支,眼前一黑就软倒在地上,伴随着耳边小太监的尖声惊叫,她陷入了昏迷之中。
再次醒来是感觉到有人往自己嘴里灌药,她被迫吞了几口,勉力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站着许多的太医与宫女,见她醒来都是欣喜若狂。
“娘娘,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梅儿在一旁伺候着,眼睛红肿,是哭过的样子。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我没事了,把药给我,我自己喝。”
梅儿将手中的药碗给她递过去,手掌还托着碗底,江翊薇自己端着碗将药喝了彻底再地给她,感觉后背一阵的凉意,似乎是贴了膏药。
太医在一旁抹着汗说道:“娘娘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就是极为虚弱,一定要好好调理,否则落下的病根将会难以治愈,娘娘当心身子了。”
江翊薇点了点头:“本宫知晓了,你们且先下去,既然身子已无大碍,本宫便休息片刻, 若有任何不妥再让人传唤,劳烦几位太医了。”
“老臣告退。”听见她这样说,几位御医纷纷起身,齐齐告退。
等得那几位御医走了之后,江翊薇也将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婢女遣散了,只留下梅儿一人,她替江翊薇烧了炉子煨了香在一旁,生怕她着了凉。
“梅儿……”江翊薇招了招手,她便走过来:“娘娘,是不是伤口疼了,等会太医院的女官会将止疼的膏药送来,娘娘您再忍一下子。”
她笑着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有些饿了,你到御膳房给我拿些粥过来。”
见她这样说,梅儿倒是拍着自己的额头笑道:“娘娘,你看奴婢这糊涂劲,竟然忘记了娘娘好久没有进食了,奴婢这就过去给娘娘准备膳食,娘娘您先歇一会儿。”
江翊薇点了点头,闭上眼,听见了梅儿带门出去的声音,桌子上插着几枝菊花,金灿灿的颜色极为富贵,她放松了身子躺在床上,觉得伤口还是一阵一阵的疼。
门被推开了,她眼也未睁:“是梅儿么?”
来人没有答话,她能听见一阵脚步声自耳边传来,她皱了皱眉:“是谁?”
只见来人一掌俏丽的脸上写满了讽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吐气如兰:“我亲爱的四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我一回来就听说你被顾翼川给打了四十大板,他之前不是将你当做一个宝贝一样心疼么?”
见来人是江翊柔,她干脆也不起身了,淡淡笑着:“那可能是姐姐你多心了,皇上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江翊柔一脸怨恨:“江翊薇,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呵呵……”她笑得有些癫狂,江翊薇心底纳闷,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警惕的看着她,怕她对自己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江翊薇皱眉:“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怕我叫人么?”
“若是你想要叫人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之后就不一定了,毕竟你的宝贝儿子还在我的手上,难道你不想要你的儿子了么?”她笑着,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手中不知道从何处抽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满脸笑意的靠近她。
江翊薇微微眯了眯眼:“江翊柔……”
她厉声呵斥,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你是何人,快来人啊……”
梅儿的喊声将巡逻的侍卫引来,江翊薇心中一阵苦笑,梅儿这是要害死自己了,果然,江翊柔脸色一变,她一把掐住江翊薇的脖子,低声警告:“要是你死的话,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丫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尖锐的匕首抵在她的脖颈,喧闹声中江翊薇微微地往后仰着,疼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