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教主大人缓步走到她身侧,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时候,花铃直到,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完了。
教主大人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花铃的心上,如同奏响死亡倒计时,直叫她面如死灰。
花铃蜷缩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一点一点地后退,试图远离教主大人所带来的压迫感。此时的她,再也顾不得何为尊严,何为愤怒,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的命运,只剩下卑微和狼狈。
“不!你不能杀朕!朕是皇帝,你不能杀朕!你若是敢碰朕一根寒毛,朕发誓,一定会挥师踏平你这神火岛!不死不休!”惊恐之余,花铃情绪几乎要失控。
教主大人不为所动,倒是君怜卿云淡风轻地插播了一句:“不好意思,神火岛已经被我给踏平了,你晚了一步。”
花铃顿时吐血,郁卒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凤倾斜眼看着身侧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人,嘴角微扯,这朵小花儿果然是黑色花蕊,坏透了。
君怜卿的话让教主大人眉头狠狠地跳了跳,隐约可见有青筋爆出。他微偏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强忍住没有回过头去给某人脸上狠狠地来上一个鞋印子。好歹他老人家也是这神火岛的主人好不好?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嚣张!居然当着他的面就如此大言不惭,虽然,那也是事实了。唉,果然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两个的都太没有礼貌了。
看教主大人几乎是忍无可忍的样子,凤倾不由得暗地里对着君怜卿竖起了大拇指。小样儿,真行啊!不过才见面没多久,居然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影响教主大人的情绪!比她厉害哪!
教主大人心中有气,最倒霉的人自然就是花铃。
也许是求生的渴望太强烈,就在教主大人距离花铃不足三步的时候,原本趴在地上如丧家之犬的人,竟然一下子跳了起来,长长的利甲好似十道利刃,瞬间卷起飞沙走石。两颗獠牙也伸了出来,伴随着不甘愤怒的嘶吼。
花铃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在场的人大惊失色,不用多言,几个人便极为默契地上前,将她围困其中。花铃虽然厉害,但到底只是一个半人半傀儡的怪物,做不到完全的刀枪不入,在面对实力强劲的对手的时候,比如说教主大人,比如说君怜卿,比如说离妄言,她也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儿。
没用多久,花铃就已经落入了教主大人的手里。望着被破坏得差不多的禁地,教主大人的脸色很不善。
偏偏有人还很不地道地笑出声来,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教主大叔,美人在怀,你老人家作何打算呀?”
教主大人掐着花铃脖颈的手蓦地用力,被凤倾给气得。
花铃狰狞的脸瞬间憋得通红,只有手臂在半空胡乱地挥舞着。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本就所剩不多的意识变得更加混沌,浑身只剩下最原始的暴戾。
似乎是不堪花铃的挣扎,教主大人古井无波的黑眸里有淡淡的杀意涌动。他看也不看手中的人,只随意将她丢弃到一边,与此同时,骨骼相措的声音在这静寂的禁地里倏地响起。大家还没有看见教主大人是何时出手的,花铃就已经遭受了分筋错骨之痛。
然而,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只见教主大人衣袖轻挥,一道道暗红色的内力便如剑一般射向地上的花铃。无数的刀光剑影落在她的身上,千丝万缕,相互交错,不过眨眼间,花铃的身体就已经变得残缺不全。
真正是剥皮抽筋,千刀万剐。而那个“操刀”者,依旧是一身红衣,不染纤尘。他就像一个主宰众生的神灵,明明做着最残忍的事情,可是一双黑色凤眸却依然沉静无波,不见任何风浪,带着无与伦比的纯善。
凄厉的叫喊声直穿云霄,凤倾望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人,心里并没有觉得丝毫快意。说到底,她与花铃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唯一的冲突就是一个情字。喜欢一个人的本身并没有错,错误的只是喜欢的方式。
要说花铃也算是巾帼不让须眉,身为一国之君,并不逊色于任何男子。只可惜,她心术不正,容不得自己看中的男人不爱她。
因爱生恨,大概就是花铃这样的人吧。凤倾无声叹息,觉得也许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对于花铃接下来的下场,不用亲眼见证,也知道必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拉了拉君怜卿的衣袖,“我们走吧。”凤倾这么做,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她,忽然间很不想君怜卿与教主大人再次对上。
对于教主大人,凤倾的感觉是很复杂的。这个人身为邪教头子,按说应该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可是,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教主大人乍一看,成熟,深沉,高深莫测,然而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其实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其实也不总是如表面那般坚不可摧。他也有着自己的脆弱和无奈,不过是一个从出生便被人预言克父克母克兄弟的可怜人。
君怜卿不需看就已经明白了凤倾的心思,虽然很愤怒教主大人掳走凤倾一事,但既然是她不愿意看到的,那么他便全听她的。“好,我们走。”
两人相携离去,蓝衣和仇七急忙跟上。走之前,仇七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在地上不停翻滚的花铃,眼中意味不明。
见大家都走了,离妄言这才猛然间想起被自己丢下的琉璃,不由得大惊失色,身形一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走在神火岛上,望着满目疮痍的小岛,大火依旧在燃烧,原本旖旎艳丽的罂粟花田如今已经化作灰烬。那些巫月教的教众们,个个惊慌失色,狼狈逃窜。本是一派繁华的神火岛,此刻只剩一片荒芜。
一切恍如梦。
凤倾双手枕在脑后,一边走着一边望着被火光映红的天空。此时已经接近破晓时分,大海的东方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火光映照在满是伤痕的脸上,她却丝毫不在意。走着走着,她忽然探出手去,张开双臂,好似拥抱凉凉的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