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蟋蟀,是一种可怜的生物。
一个蛐蛐,它的寿命还没有一个夏秋那么的长,仅仅只有两三个月的光阴。
当然,如果在这期间它不出任何事的话。
对于它们来说,像我们这样的孩子就是它们的死神,一旦被我们抓住,那也就代表着它们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自由,直到死去。而往往能在我们手上玩耍的蛐蛐还不到两天就已经是夭折了。
这一年,对于那些蛐蛐以往的故事在我的世界里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漫游在草原与田岸之中,寻着它优美的琴声,我不停的翻着泥土,还有深藏在小草堆里面的洞穴。我想要将那个不消停的家伙给挖出来,除了与小伙伴们斗蛐蛐玩乐以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的声音仿佛是一直都在戏弄于我。
那叫声仿佛无数个分身的影子在草原的四处不停的回荡,当我走进的时候,这边停止,而那边又开始鸣叫,不断的戏弄致使我火冒三丈,用我的掘脾气与之对抗。
事实上像这样无聊的人不止我一个,而且有很多。
在同片草原不同的角落就会有一个我的儿时的玩伴,他们的目标跟我一样,如今回想起来,隐隐还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浮现,很想要回到那个时候一起玩耍的时间。
声音越来越近了,主要是这家伙似乎并没有停止演奏的打算,死神的脚步已经逼近,然而它依旧还在自我的演奏着,沉醉在自己美丽的乐曲之中。
我慢慢的扒开草丛,这里面一定有一个,运气好的话还会有两个,一个是它现在的妻子。
对于蛐蛐的感情问题还有生活我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它们并没有固定的伴侣,同性相见的掘脾气一般都不会和平相处,注定要相互啃咬,直到另外一方离开自己的领土,或者是自己被它给赶出去。
蛐蛐的雌雄之分很容易辩解,羽毛上的刻纹代表了它们各自的出生,雄蛐蛐的背部图案很是复杂,就如龙的形状一般,美丽异常,相比之下雌蛐蛐的图案就平常得多。
一个金黄色的蛐蛐出现眼前,不是很大,应该算是未成年,当我的气息飘进草丛的这一刻,它优美的琴声立刻戛然而止,想必是被我的出现给吓着了,我猛然出手,不给它逃走的机会。
金黄色的蛐蛐如今就在我的手中,看着它如龙一般显眼的刻纹,我将它丢进了早就为它准备好的小盒子之中,我们都叫那盒子蛐蛐盒,也就是它落在我们手里之后的家,当然了也许还会有着其它的同伴进去陪它,也许就在下一分钟的时间。
盒子之内一般都会放有许多素菜,以免它们会饿死,掂量了一番,我嘿嘿一笑,看着它如今可怜的样子,我有了前所未有的自豪感,终于被我逮到了吧,这就是我想要对它说的话,只可惜它似乎听不懂。
我没有想要将它原来的家毁掉的打算,因为里面也许还会有新的居住者。只要记住这个地方,明天再到这里来守株待兔想必也会有不小的收获。
当我转身欲走的瞬间,一个身影自那洞中出来,之后落荒而逃。
对于母的蛐蛐,由于它们不会打架,很少弹奏美妙的琴声,所以对于它们我们也并没有兴趣。
那应该就是这金黄蛐蛐的情侣,也许这一刻的突然安静打破了它今后的生活,那种悠闲的琴声它已经是无法听见。看着越跳越远的那个背影,隐隐之间,我仿佛看到了我手上的这只蛐蛐竟然还会落泪,而我也并不在意。
夜晚的星空如大海一般的广阔,四处响起的蛐蛐声让人们久久也无法入睡。乡下的房子并没有什么隔音装置,所以就算是你在自己的床上也可以听个满天飞。
与小伙伴们匆匆告别,我以最快的方式回到家中,我家并没有养什么牛马,所以在外面野了一天的我有点担心父亲的脸色。
“在外一天了你都玩了些什么”
父亲的声音响起,看样子应该是在专门等我,那个时候的我什么也不知道,还以为他会爆打我一顿,然现在想起,他应该也只是怕我出事而已,有些担心了。
“抓蛐蛐”故意逃避了一下,我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神,因为他的眼神在我看来一直携带着杀气。
“该吃饭了”父亲进屋,我慢慢的抬起头来,然那颗悬着的心始终无法放下,紧张未尽,也不知道他会在饭桌上说我一些什么。
“抓蛐蛐的话一定要小心,小心有蛇”父亲告诫着我,对于我今天的调皮他并没有生气,这让我知道了,其实他小的时候应该也有和我一样的时候,只不过不知道的是当时的大人对他的做法与他现在对我的做法一不一样罢了!
“嗯”我点了点头,弱弱的回了一句。
晚饭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将那蛐蛐盒放在灯光之下,在这种强大的光芒之中,也不知道它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放开我”隐隐之间,一种奇怪的声音自我年幼的脑海中响起,谁,是谁在说话?我四下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干嘛,快放我回去”宛如撕裂一般的声音,我睁大着自己的眼蒙,看着眼前的蛐蛐盒子,原来它会说话呀。
“你,你会说话?”犹豫未尽,我发现我现在的手似乎还在颤抖着,一个蛐蛐,昆虫啊,它,它怎么会说话。
“人类,别自以为是,放了我,一切都好商量”...
它真的会说话,我不太敢相信自己,根本也不可能相信。
看着它那金黄色的龙型图案,我直接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我要弄清楚的是我现在到底是不是还在做梦。
……
天渐渐的放亮了,我也是在地上躺了一夜,似乎有些着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座椅之上的蛐蛐盒,我有些不知所措。
主动的跟它打了一下招呼,我想要弄清楚它到底是真的会不会说话,然而它的回答却让我知道了我并不是在自欺欺人。
短时间的相处,我为它做了一个巨大而又宽敞明亮的家,并且把门打开,我告诉它如果它想要走的话可以随时离开,它也告诉了我那天在它房里的那个女孩其实也是会说话的,它们彼此相爱!
带着它,我时不时的会回到那个草原的小洞,想要找一下那个女孩子的踪迹,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想要在见到那个母蛐蛐似乎也变成了不可完成的任务。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黄龙,即霸气又耐听。从那天起,我便带着它一起上学,它也告诉过我不许让人知道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许让人知道它是个会说话的蛐蛐,我告诉它人类的寿命有一百年之久,有一百个夏秋,关于这个它似乎不太想听,只是说了句是吗?那样子真好。那种既向往而又无助的眼神告诉我,它们的寿命实在是太过于短暂。
时光飞逝,我在为我的身边多了个会说话的昆虫伙伴而感到高兴,而它却一直都在为它失去的伙伴而感到伤心难过。
那个母是蛐蛐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了什么地方,自我出现的那一刻它们就注定了今生已经是无法再次相遇,然而它也并没有离开我,因为它告诉我它不知道要去哪儿,还有我为它做的那个小房子实在是太过于温暖,让它有些不舍。
晴天,雨天,雷天。上学路上的小河爆长过,也消退过,每当夜晚大雨倾盆的时候我都会问它,像这个时候它们到底要怎样生活,而它也只是一笑而过,对于它来说也许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它和那个母蛐蛐一定是经历了很多很多,最后剩下的也只有对生命的不公,以及对老天的偏袒。
秋风落叶,两个月的时间尤为短暂,然而却可以简单的概括它的一生,那一夜,看着它慢慢由黄变白的羽毛,它告诉我,它就快要死了,而我也只能回答它这样一句,就是我知道,因为父亲也告诉过我,蛐蛐的寿命并不会很长。
看着它老去的身子,是那么的虚弱,我似乎流泪了,事实上对于他的陪伴我自己很为享受,也有些不舍,和它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争吵过,对于它的渺小,柔弱,我将它的家放上棉花,做到越来越温暖,却也是没法在留住它的灵魂,它最后告诉我,它还想要在见那个女孩一面,那个地方是它们最后流浪到并准备定居的家,我也告诉了它像那种地方一般都会很危险,人类的小孩会时常在哪里出现。
将它带回到那个地方,那里的草丛几乎被牛啃尽,那个小洞也被脚印所踏平,再次看到那个记忆中很为陌生却也无法挥之而去的地方我不知道它会有什么样的心情,一切似乎都没有变,然却什么都变了。
将它再次放进了那个小盒子里面,带上我送给它准备的所有一切,我将它抛到了故乡的小河里面。也不知道那条小河到底会连接到何处,是那么的长,看不到尽头。
因为这是它最后的愿望,它说它喜欢哪里的河流,希望自己能够和流水一起四处旅行,直到死去。
~时间匆匆又是一年过去了,在第二年的夏末,我再次来到了那个小草再次冒出的草原,想要继续寻找在这个奇妙的世界是否还会有着会说话的昆虫精灵。
听着满天的琴声,我告诉自己,它们的确是会说话,大地也是,而且是说给无尽的大自然听的,那个梦是一个真实的梦。
也许那并不是梦,而是一段对于我来说非常特殊的独家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