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龙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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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恶战

一刻钟之后,两个黑影如同大鸟,从天空悄无声息地落到了白马寺中。其中一人身材高大,浑身如同被黑色雾气淹没一般,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面容阴厉的男子。他形销骨立,如同一具活动的骷髅站在那里。面对身前的那位人物,他一直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

“二王爷,依这里残留的气息来看,八九成是那个老和尚来过。”面容阴厉的男子在空中嗅了嗅,然后朝着身前那人说了一句。

被称为二王爷的人点了点头,“是那个老家伙。当初我们设阵,却被他逃了出去。为此,我还受到大哥的责骂。”被称为二王爷的人举头望天,心中回想着那人鬼神莫测的修为,脸部肌肉忍不住颤了一颤。这两个人口中的老和尚,自然是指闻苦大师。

过了好久之后,他才回头看向跟随自己的那人,“骨煞,你去四周搜索,看是否还有人族余孽。我,去会一会那个老和尚……”

骨煞听到二王爷吩咐,立在当地,欲言又止。愣了片刻之后,他才答应了一声,身体迅速消隐于黑夜之中。二王爷嘴边露出一丝冷笑,一眨眼间,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整个人似乎融化于夜色之中。

白马寺东三十里,寒飞正背着闻苦大师吃力地前行。这里接近扬州地界,低矮的山岭和土丘多了起来。尽管感觉背上闻苦大师的分量越来越重,寒飞仍旧咬紧牙关坚持着。

“少年,你将我放下来休息片刻吧。”不知什么时候,闻苦大师醒了过来,对着寒飞轻轻说了一句。“前辈,你醒了?!”寒飞兴奋地朝着身后说了一声,但是脚下没有停步。“四周妖魔众多,我还是早点送前辈回潮音寺为好!”

寒夜中,寒飞执着地前行,额头竟然冒汗。

闻苦大师和蔼地笑笑,“我也想尽快回寺。可惜,某些人不做此想啊!”他接着叹息了一声,然后看向了黑暗中的某个方向,“来者可是二龙王?”

“哈哈,闻苦大师果然名不虚传。当初‘八荒灭神阵’困不住你,后来几次伏击,你都全身而退。方才又争斗一番,想不到你还能撑到此时!”一声笑声响过之后,一名男子从黑暗中透出身影,站到了闻苦大师几丈开外,正是跟骨煞一起出现在白马寺的那人。

闻苦大师缓缓站起了身子,“龙霆,天下虽大,然你最终栖身之地,能占几尺黄土?!虽然不知你们为何对人族突然发难,但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请二龙王以后行事,多思虑老僧之言。”

“哈哈哈!”龙霆纵声大笑,“老和尚,你还是如此迂腐!你整天吃斋念佛,怎知我鸿鹄之志。天下众生尽握于手中,生杀予夺,随心所欲。此间快意,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知晓的。既然你一心向佛,我就早日送你去极乐世界吧!”

龙霆大笑了一声之后,身体腾于半空之中。黑暗中,不见他的动作,只觉飞沙走石之后黑雾腾起,将几人的身影笼罩在内。一声暴戾的长啸之后,一条散发着滚滚魔气的黑龙出现在寒飞的眼眸之中。

黑色的龙角,黑色的龙爪,黑色的龙鳞!除了它的血盆大口和一双猩红的眼睛,一切都是黑色。它周身黑色的烟焰吞吐不定,一身煞气扑面而来。数丈长的身躯张牙舞爪地飞于空中,如同地狱逃出的魔鬼。

面对重伤的闻苦大师,龙霆也不敢托大,用出了最强的手段。

“闻苦,我来助你升天!”一声大吼从黑龙喉咙中发出,震得寒飞脑中嗡嗡作响。狂风中,寒飞乱发飞舞。面对如此狰狞恐怖的恶龙,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战吧!不管你是何方妖魔,我自战斗不息!以我热血,洒于神州故土之上。千百年后,虽无人记起,但我,终究会成为一抔泥土,滋养神州大地!

猎猎风中,小绿蛇也“咿”的叫了一声,从寒飞的头发中钻出,向着空中的恶龙示威般地叫了几声,然后又飞快地钻进了寒飞的头发中。寒飞本来热血沸腾,被小绿蛇这么一闹,顿时一阵无语。

闻苦大师转过了头,有些奇怪地看了寒飞一眼。然后他神色恢复平静,望着天空的恶龙说道,“龙霆,想不到你真的能够跟那魔龙合二为一了!难道,你就不怕走火入魔吗?”

“哈哈哈!”天空中的魔龙发出刺耳大笑,“老和尚,你难道忘了,我本是魔,何惧入魔!?你老糊涂了吧!”魔龙在空中张牙舞爪,几个盘旋之后,直冲闻苦和寒飞扑来。

一颗黑色的圆球在空中生成,先于魔龙的身躯,朝着闻苦大师砸来。闻苦大师右手抬起,宽大的僧袍朝着后方拂出。寒飞只觉胸口一沉,却见一串佛珠挂在了自己胸前。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身子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朝着后方飘飞而去。

“此物是潮音寺掌门信物,将它交给我师兄闻生,谨记,谨记!”闻苦大师将密音传于寒飞耳中。寒飞只觉胸中堵塞,被塞入了什么东西一般,不能出声。

“前辈……”他心中悲鸣,却无法挪动身躯。因为此时,脚下大地震动,龙霆所化的魔龙带着惊天动地的威能,朝着闻苦大师压来!寒飞被那威压波及,竟然无法迈步。

望着闻苦大师瘦弱的身影,寒飞心中忐忑。他,能抵得住龙霆的风雷一击吗?

重重黑云之中,一个白蒙蒙的圆珠从闻苦大师的身体中飞出,朝着上方的黑色圆球飘去。小小的一粒珠子,没有什么光线从其中发出。与刚才闻苦大师的舍利子相比,此珠不起眼之极。但是,它依然冲破层层魔云,然后穿过那个黑色的圆球,最终落在空中的魔龙身上。

“嗷……”魔龙发出了一声痛苦之极的怒吼出。大小不一的裂块在它身体上出现,里面白光透出,看起来它的身体随时会四分五裂。

“居然是……”魔龙再次模糊地吼了一声,口中喷出黑色的火焰,朝着闻苦大师呼啸闻来。闻苦大师双手合十,脸上却绽放出慈祥的微笑。在魔焰到来之前,他的身体化为点点亮光,飘散于空中。

魔威汹涌,那些洁白色的亮光不受影响一般,朝着高远的苍穹飘去。越飘越远,越飞越高,点点白光在高空中闪烁,如同夜空的繁星……

轰!魔焰冲击在大地上,大地崩裂。黑色的火焰和沙石朝着四周扩散,所过之处草木皆化为虚无。

寒飞此时离闻苦大师和龙云的交战之地甚近。被魔龙所发火焰波及,他先是觉得被人猛击了一锤,然后又觉传来一阵灼热的气息,寒飞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天上魔龙怒吼过后,身体裂为千万碎片。一团黑雾从其中窜出,摇摇晃晃朝着北方的某个地点飞去。在其身后,一颗白蒙蒙的珠子竟然飞舞盘旋,竟然朝着那团黑雾追去!几个闪动之后,看那黑雾去的远了,白色的珠子才折返而回……

一场大战,以龙霆重伤、闻苦大师陨落而告终。中州大战开始后,闻苦大师为了破敌阵而出,已是身受重伤。为完成儒王李枫嘱托,他以残躯护送翰林院众儒生前往潮音寺。中间几次大战,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白马寺中被影魔暗算,他自爆舍利子,神魂几近崩溃。后来又被龙霆拦截,闻苦大师动用了最后手段,才重伤了此魔。如此以来,闻苦大师也身死道消。一代神僧,竟然因此而陨落,真可谓命运无常。

大战过去半个时辰之后,一条幽灵般的身影出现在小山丘上,正是骨煞。望着山崩土裂的情景,闻着空气中的焦灼气息,他皱起了眉头。忽然骨煞鼻子抽动了一番,朝着某个方向望去。一个闪动之后,他出现在那个地方。

在他脚下不远处,一名十几岁的少年仰面躺倒。他身上的衣衫早已被烧得破破烂烂,眉毛也被火燎了大半。这少年口鼻中出血,似乎被巨力撞击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刚才大战中死去的。

骨煞嘴角撇了撇,然后踢了少年一脚,就要转身离开。忽然间他眼角余光看到了某件东西,身体忽然就定定地立在那里。下一刻,他眼中似乎放射出实质性的光芒。骨煞慢慢俯下身,抓起了套在少年脖子上的一串念珠。望着手中的念珠,他的身体隐隐都有些颤抖,“玄檀珠,居然是玄檀珠!”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低低地喊了两句。

看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小偷潜入某个人家,发现了大量的金银财宝。他想大声欢呼,但又怕被人听见。

骨煞将玄檀珠揣进自己的怀里,脸上隐隐有激动的神色。几个呼吸之后,他的身体从小山丘上彻底消失不见。

许久之后,又有几波人来到小山丘附近,看装束都是妖邪一路。有几个人都看见了寒飞躺在路上一动不动的身体,看见他一命呜呼的样子,那几人都转身离开了。

再过了一段时间,周围彻底寂静下来。“咿”的一声轻叫,小绿蛇探头探脑地从寒飞的头发中钻出。虽然寒飞身体被火所伤,可是小绿蛇的身体看起来没受一点影响。它游动到寒飞的胸脯上,歪头感觉了一番,然后尾巴一翘,扫在了寒飞的下巴上。它似乎想用这种方法将寒飞唤醒,可是寒飞躺在哪里,仍旧纹丝不动。

小绿蛇见此,干脆将身体盘坐在那里,似乎在静等寒飞的醒来。可是,寒飞真的会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