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飞驰,呼啸而落,在地上爆出一团团火花。到处是奔跑逃命的妖魔,潮音寺里一片尸山血海。耀眼的火光之中,闻生大师淡淡的人影立于大佛手掌之上,目光悲悯地望着四处逃命的人群。他目光中的神色与大佛无异,一片慈悲之意。
“怎么可能?”龙霸心中震惊,不自觉地冲着闻生大师喊了一句。
“世界之大,无不可能之事。”闻生大师望着龙霸,合十说了一句。
“可是,我那灭灵斧……”龙霸再次说了一声。
“你那灭灵斧,虽不知是何种上古神兵碎片炼成,但也不至于灭了老衲。此番只想问你,可知我潮音寺梵天阵是何人布下?”闻生大师冷冷地说了一句。听此一句话,龙霸的掌心竟然微微出汗。
梵天阵,相传乃潮音寺开山祖师无真活佛亲手布下,阵法威力绝伦,能媲美于天地之威。潮音寺建寺以来,从未启动过此阵,因此也无人知晓此阵的具体威力如何。
如今见到此阵的威力,龙霸心中生出阵阵寒意。
“龙霸,老僧早与你说过。你杀心太重,早晚必遭天谴。杀孽越多,天谴到来之日便越早。如今为你一己之私,连累了多少生灵。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趁着龙霸微愣的间隙,闻生大师再次开口。
龙霸回头看了看月夜生和叔青,只见月夜生一张白脸无丝毫表情。只是,感觉他的面色更加苍白。而叔青,则是呼吸沉重,面对站在远处的神僧,他脸上肌肉明显地颤动了几下。
“罢了,妖邪之众,也是天地间生灵。我佛有慈悲之心,启动此阵,意在告诫,非为杀戮。我就撤去此阵,你们莫要再纠缠寺中出走的众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吧!”闻生大师伸手一挥,漫天的流星火雨霎时止歇。他再次招手,天上的巨网竟然消失不见。
“龙霸,速退下潮音寺,莫要再纠缠那些人。你可知,我正教中人,持有不下于梵天阵的手段!”闻生大师冷冷的说了一声,语气中充满警告之意。龙霸再抬头看向大佛的方向时,闻生大师的身体化为一道白光,朝着潮音寺后山飞去……
“身化舍利!”龙霸口中喃喃说了一声。他转过了身子,望着一片狼藉的潮音寺,听着众人哭爹喊娘的声音,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他才看向了月夜生,“小夜君,你足智多谋,现在正教中人正从潮音寺后山逃脱。依你之见,是否该追杀他们?”
月夜生双目微眯,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此次围困潮音寺,那位大人已经让龙王你主持此事。如今,我当然听你号令。”
龙霸听了为之气结,心中大骂月夜生真是狡猾的狐狸,将什么事情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于是他转过头,看向了叔青。叔青被他的目光一扫,立刻明白了龙霸的意思,他大手一挥,“龙王,你别看我。刚才手下的儿郎在梵天阵下折损太多,我一定要追过去多杀几个人类解气!”说此话的时候,叔青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三蛮王难道没听说,人族还有比梵天阵更加厉害的手段?!”龙霸悠悠说道。
“不追一下谁知道呢,说不定是那个老和尚骗人呢!”叔青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中的红色长枪。
龙霸低头沉思,然后分别望了月夜生和叔青一眼。良久之后,他缓缓地挥了挥手,“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就……撤兵!”
听到龙霸有些萧索的语气,月夜生和叔青同时一愣。
……
潮音寺后山,玉湖对岸。正教众人望着潮音寺山头的异象,都沉默不语。此时严正清明四金刚和童济君、欧阳鸣聚在某处,正讨论着要事。
“不行,我一定要回潮音寺,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四金刚中,德正最为急躁,刚才他看见潮音寺的大火,就要返身而回。幸亏德严和德清将他劝住。而德明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大师稍安勿躁,闻生大师之前吩咐,要我等定要去往蜀山。唯今之计,要快些突围,以免妖邪再次追上。”欧阳鸣劝了德正一句。
“可是,我潮音寺几千年的基业,就这样葬送了吗?”德正的目光如火。
“我儒教,何尝不是丢了中州城!”童济君缓声说了一句,周围的气氛立刻冷了下来。“如今妖魔气焰嚣张,我等要避其锋芒。待到蜀山之后,三教联合,休养生息,才能卷土重来。”看见众人不说话,童济君继续开口,“况且蜀山四周峻岭重重,易守难攻,妖魔大军绝无可能长驱直入。到了蜀山,我等还肩负重担,那就是取了问天剑,返回中州城,救儒王、玄清掌门、贵寺师叔祖及十八罗汉出来。如此以来,才能壮大我正教啊!”
童济君说完,四周立刻无声。
“童帅所言极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听了之后心中都是一喜。
“大师!”“师父!”“师伯!”四金刚等人都叫出了声。淡淡白光包裹中,闻生大师的身影浮现于众人身前。
闻生大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欧阳鸣,“欧阳少帅,能否将寒飞叫来?”欧阳鸣神色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去叫寒飞。
没过多久,寒飞跟在欧阳鸣的身后,来到众人身前。看到闻生大师现身,寒飞脸露喜色,“大师……”
闻生大师微笑,“怎么,又忘了该如何称呼我?”
“师伯!”寒飞恭敬地行了一礼。潮音寺四金刚见寒飞如此举动,都微微动容。几日前,闻生大师也约略跟他们讲过闻苦大师收寒飞为徒之事,却不知他今日为何再提此事。闻生大师望着眼前的四人,缓缓说道,“既然闻苦师弟圆寂前收寒飞为徒,他就是我潮音寺弟子。”闻生大师抬眼看了一眼德正,“德正,你身为其他几人的师兄,以后务必好好照料寒飞。只有如此,才能不负你闻苦师叔的遗愿!”
闻生大师的语气庄重之极,德正等四人正色答应。童济君和欧阳鸣互望一眼,心中也是疑窦丛生。按理说,寒飞也是儒教弟子。为何闻生大师又特意叮嘱潮音寺四金刚看护好寒飞?
闻生大师吩咐完毕,又回首看了看童济君,“智帅,以后如此多人,就仰仗你带往蜀山了。到蜀山后,再择机去往中州城吧。”
童济君深深点头。闻生大师望着众人,轻轻地微笑,“好了,我心愿已了,咱们就此分别吧。”
“师父,你要去往哪里?”德正冲上来,欲拉住闻生大师的衣衫。可是入手处,却抓了一个空。仿佛他刚才抓住的,只是一团空气。
“师父!”德正意识到什么,悲鸣了一声。
“痴儿,想必你已经看出我这形体乃舍利子幻化。潮音寺一战,魔王龙霸使出灭灵斧,不知是何神兵,灭了我和雁掌门及雷帅的肉身。幸亏我舍利子逃脱,并勉强开启了梵天阵。妖邪众人为我声势所慑,应该不会马上追杀过来,你们速速西去吧。老僧我,也要去轮回之道了。”
“师父……”德严德正再次呼唤了一声,剩下之人也都不知说些什么。
“你们不必悲伤。”闻生大师望着眼前的众人,脸上仍旧浮现和蔼的笑容,“此次大战之前,我已悟出些许轮回之道。此次圆寂,若神念不灭失,或能够再次转生于此世。”
“师伯,你说的是真的?”德清望着闻生大师,开口问了一句。其余众人的目光中,也充满了震惊的神色。早闻轮回转生,乃是佛家修行最高境界。想不到眼前的闻生大师,已经悟得此道。
“此次能否转生,我心中也只有三四成把握。若真的重生,尚且不知何时能恢复此世记忆。不管怎样,若能再生于世,我必当来与你们汇合。童帅,欧阳少帅,你们定当保重!”说完此话,他再次看了几位高僧一眼,然后眼睛定格在寒飞的身上,“记住,一定要好好照料于他。”
话音刚落,闻生大师的身影消失,一颗白色的舍利珠悬浮于夜空之中。颤动了几番之后,白色的珠子似乎破开了空间,一下子从众人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