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回来了。”素锦正要通传,胡老爷已经气势汹汹走进了大厅。
“老爷,茶园怎么样啊?”胡老夫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焦急地问。
胡老爷低着头,双手按在桌沿上,额头的青筋暴起,但是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所有人都不敢吱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良久,胡老爷抬起头,声音低沉隐忍地问:“找到雨儿了吗?”
胡老夫人摇摇头,眼泪又从眼眶里夺出,忍不住嚎哭,“我们现在就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如果她要再有什么事,我就不活了!”
胡老爷听到胡老夫人的哭声更加心烦意乱,他大喊:“好了,哭什么啊,哭有用吗,你还嫌我不够闹心是不是?大半个茶园烧没了,你说我还活不活了!”
胡老夫人的眼泪被胡老爷的吼声吓了回去,她有帕子拭拭眼角,震惊地问:“大半个茶园没了……怎么会这样?!”
“我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突然之间被告知茶园着火,等我赶过去一看……”胡老爷说不下去,胡家以茶养家,没有了茶楼,他们还有茶行和茶园。如今茶园被烧,等于大半个家业没了。那茶园是胡家的命脉,是胡老爷的心血,现在就这样付之一炬,胡老爷是痛心疾首苦不堪言。不过,胡老爷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只见他转过身来,眼里血红,像燃烧着一团熊熊大火,正怒视一个人,就是天玥。大家也忍不住随着胡老爷的视线转移到天玥身上。胡老爷一步一步逼近天玥,天玥本能似的一步一步后退,但是椅子挡住了她,她再也退不动了。
“你为什么会在茶园,你为什么会和高健生躺在地上?”胡老爷的眼光紧紧盯着天玥,里面闪着阴鸷的光芒。
“不,我……我没有……”天玥呐呐地说,因为她发现洞庭向她投来惊诧讶异的目光。
“你要抵赖吗?你要我把高健生带来和你对质吗?”高健生现在被下人看在客房里。
天玥急急地说:“公公您听我说,事实上我是有去茶园,但是我在茶园被人打晕,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高健生也会去茶园,更不清楚我怎么会和他……和他躺在一起。”
“你去茶园做什么?”洞庭迅速地问,脸色发青。
“是有人写信给我,叫我去茶园。”天玥立即解释。
“什么信要你去茶园?”洞庭直直望着天玥问。
“是……”天玥竟不知该怎么解释,难道要她说有人知道了她是仙玥神珠叫她到茶园见面?这样不就等于揭穿了自己的身份,那样的话事情岂不是就要更加复杂。天玥张着嘴巴,哑声开口,却不知道如何收尾。
“说啊,是什么信,要你匆忙地离开?”洞庭严厉地问。
天玥突然生气地说:“你这么问算什么,是不是你也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只是想知道真相。”洞庭注视着天玥,他的脸色更灰败了,眼睛更深邃了。事实上,那天天玥和高健生在假山见面,他也看见了,人总是或多或少有疑心的,他不问天玥只是怕两个人争吵。他告诉自己要相信天玥,他不想再为别的男人和天玥吵架。一个世敬小王爷已经够了,难道还要再来一个高健生吗?所以对于天玥和高健生再假山后面“幽会”他没放在心上。如今听到天玥和高健生两个人在茶园躺在一块,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一天。洞庭心里非常不舒服,不过,他还算理智,他想问清天玥原因。
胡老爷背着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额上的青筋在跳动,呼吸急促。他站定,指着天玥说:“几十个工人看见你和高健生躺在一块,抱在一起,我的老脸算是被你丢尽了!”
“公公,我是被冤枉的!我被人打晕,高健生很可能也是这样,然后我们两个就被拖到了一块。那高健生在茶园的时候一直没有醒过来,很明显是处于昏迷的状态。”天玥为自己辨白。
“你怎么不说是你们两个做了见不得的事之后再被人打晕的呢?”胡老爷低吼着说。
天玥摇摇头,痛苦地说:“不管我怎么说,您都不相信我是不是?您只是看到我们两个人躺在一块,凭什么说我们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把高健生找来,您问他,看看事实的真相是不是像您想的那么不堪!”
“嫂子,没想到你做错了事还这么理直气壮底气十足。”红绸突然开口,冷冷地说。
天玥一震,“你什么意思?”
红绸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小小的信笺,对胡老爷说:“这是我在花灯会上无意间从地上拾起来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天玥吾妹,今晚戌时茶园相见,署名是贤予。”
洞庭愣住了,喃喃地说:“健生的字是贤予。”绮凝不相信地看着天玥,竟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红绸,又是你一手策划的是不是,这封信根本就是你自己捏造出来的嫁祸给我。没错,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一定是你,是你!”天玥大声吼叫起来。
“去把高健生带出来!”胡老爷喊道。
高健生已经醒过来,当他看到自己被关在房间里是一头雾水。不过很快令他自己恐惧的是,他居然说不出话来!他失声了!任他怎么撕破喉咙,他也发不出一个音符来。正当他惊恐万状的时候,进来两个下人把他押到了大厅。高健生看见屋子里都是胡家的人,是不解,是意外。红绸上前一步,直接了当问高健生,“这是不是你写的?”红绸的手指盖住了“天玥”两个字,迅速在高健生眼前闪过。
高健生不明就里,就点点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焦急万状,张开嘴巴,望着洞庭。
“你怎么说不出话?”洞庭惊异地看着高健生。
高健生摇着头,想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绮凝激动地一下子扑过去,抓住高健生的胳膊有些失控地说:“高公子,你怎么了,你哑了吗?”
高健生点点头,表情异常的痛苦。
“干爹,您刚才也看到了,高公子点头了,那就是承认他约嫂子去茶园见面了。”红绸说。
高健生听到立即摇头,嘴里支支吾吾想说什么,无奈发不出声音。他想说,她写给的不是天玥,而是绮凝。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就在白天,红绸找到了高健生,说她是天玥吩咐来的。红绸对高健生说天玥想让他约绮凝见一面,两人应该把一些话好好说清楚。高健生想起那日天玥在假山后跟他说的话就同意了。红绸说绮凝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有女孩子固有的矜持,所以想让高健生修书一封,约绮凝见面。高健生也没多想,答应了红绸的要求。于是他听从红绸的话,在信笺上写到“吾妹,今晚戌时茶园相见。贤予。”所以戌时,高健生去了茶园,等待绮凝的到来。但是没想到的是等来的不是绮凝,而是黑鹰。他同样在背后将高健生打晕,然后把他拖到一个茶园外围一个地方。黑鹰用拇指按在高健生的咽喉处,施了法,高健生便成了哑巴。
“高公子他摇头,他在否认啊。”绮凝惊呼,再看高健生,此刻拼命地对她点头,示意绮凝说的对。
天玥也说:“高公子突然失声,不是很奇怪吗?他一定是被人弄哑了,目的就是让他有话说不出来,无法说出真相。公公,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您只要稍微一想,就能发现整个事情里面有太多的巧合和漏洞啊!“
你一言我一语胡老爷的头都要炸开了,他大吼,“我不想分析不想调查,事到如今,茶园都没了,还要断你们的案子吗?现在我最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谁,放火烧了茶园!”
这句话好像惊醒了大家,似乎这才是当务之急。天玥扫了洞庭一眼,她不知道洞庭会不会信任她。应该会的,天玥心想,他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同床共枕,应该再了解不过彼此的为人了。可是他发现洞庭的眉头一直紧蹙着,是因为她,因为雨儿,还是因为茶园,她就不解了。
这时,那些外出寻找雨儿下落的家丁都陆陆续续回来了,胡老夫人激动地问:“雨儿在哪?找到没有?”
下人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摇摇头。胡老夫人踉跄一退,红绸急忙上前扶住,安慰着胡老夫人,“雨儿她有胡家祖宗的荫庇和保佑,我们一定能找到她!”
胡老爷听到祖宗荫庇几个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戚然又惨淡。“好一个祖宗荫庇,好一个祖宗保佑,现而今胡家是遇到大劫了。盛世茶园,顷刻间化为乌有,祖宗的保佑在哪里?”
“爹,您别这样,茶树烧了,开春可以再种的,您别再想了,我扶您和母亲回房休息吧。”洞庭声音嘶哑地说。
胡老爷摇摇手指,对洞庭说:“这茶树就像银票,烧了,就没有了。再种一遍,等于再掏出同样多的银子。这损失的数目不是几万两,而是几百万两!”
“老爷,来福求见。”秦伯突然来报。来福是茶园的工人。
“让他进来。”
来福走进大厅,向胡老爷施了礼,然后说:“老爷,大概找失火的原因了。”
“是什么?”胡老爷惊问。
来福手里拿着一个破烂不堪的花灯,他呈给胡老爷看,说:“可能是它引起的。”
红绸突然惊叫一声,指着那个花灯说:“那不是大嫂晚上提着的花灯吗?”
又是天玥!红绸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胡老爷,胡老爷对天玥狂吼,“原来是你!是你烧了茶园,毁了茶园!我们胡家到底欠你什么,你要这么**我们一家!”
天玥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失措,那个花灯确实是她的,俨然她此刻在胡老爷眼里就成了放火的凶手。可是事实上天玥自己对那个花灯也是莫名其妙,对于失火的原因更是一无所知。看着那个花灯被烟熏得发黑,难以相信就是因为这个小小的花灯而引起一个茶园的焚烧。“我没有,我没有!公公您一定要相信我,不是我干的。我不会混账到要烧掉自己家的茶园,您一定要相信我啊公公……”天玥哀求着。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信笺、花灯摆在眼前,件件事情和你有关。不管你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这证据面前你还口口声声说要我相信你,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胡老爷喊完将那破烂的花灯摔在了天玥的身上,然后开始去找一切能摔的东西,花瓶、茶碗,胡老爷一样样丢了过去。
洞庭想也没想就跑过去抱住天玥,将她埋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脊背去抵挡那花瓶茶碗。对天玥,洞庭还是充满怜爱的。可是眼前的事情,又让他内心充满矛盾。他抱着她,抱着天玥那瘦削的身子,心里深深绞痛起来。绮凝和舒儿也挡在他们前面去挡,胡老夫人见状哭着说:“老爷,伤到儿子怎么办,女儿不见了,难道还要失去我们的儿子吗?”
胡老爷听到这话,战栗了一下,然后他走到天玥和洞庭身边,一把就拉开了洞庭,吼叫道:“这就是你当初给我娶的好媳妇!”
洞庭默不做声,但是眼神是悲戚的。
红绸煽风点火开始说道:“大哥你就是心肠太好,被嫂子牵着鼻子走。到了今天,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因为我实在看不过去大哥你再这样护着嫂子,因为她根本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