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等等,等等啊~~”我追上去,挂在他手上,拖住他。沈飞一反手,一旋——
“啊啊啊——”大地母亲,你好,我们来拥抱——
下意识地紧闭上眼,却并没有落地的疼痛和扑起的尘灰。
我睁开一只眼,看到离自己只有一尺不到的水泥地面,心跳了一下。再侧头向上瞄瞄,瞄到沈飞面无表情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刚想说声“谢谢”时,——
“砰!”
尘土与泪水齐飞,疼痛与呜咽并起。
五体投地,就是这样吧?
我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都起不来。
眼前金星旋啊旋,耳边蜜蜂嗡啊嗡。
到回过神时,前后左右,早已空无一人。
夕阳已坠,可地面温度仍然很高,温温的,烫烫的。合着明灰的天幕,会让人有一种奇异的错觉,好像在地上趴得久了,适应了,会比站着还舒服。
地面的味道很清淡,本来以为会有尘灰堵塞呼吸的状况,居然完全没有出现。倒是晚风依依,隐隐送来兰根桂皮的幽香来。
我把双手合起来,叠在脸下面,索性趴着不动了。地热熨烫着四肢,一些曾经在脑海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总也抓不住的画面洋洋散散,扑面而来。像是久远的回忆。
平时让我这么做,我会觉得很傻很笨,可是真的已经在地上了,心情倒是前所未有的恣肆平宁。
天黑了。地凉了。
月亮从淡淡一抹灰银掐痕变成灿银镯佩样。星子璀然斐然,罗布满天。
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裤上的灰迹,全身骨节一寸一寸地僵疼。在地上坐了几分钟,再起来站几分钟,感觉血液和骨骼才慢慢变回自己的。
本来要去车棚赶车了,可是不远处篮球架下一点剔红的光一明一灭——有人在那。虽然体型看不清楚,可大概地估摸一下姿势,应该坐了有段时间了。
是沈飞么?
我又没骨气地心跳起来。
一路小跑过去,凑近了看。
那人耐性也忒好,不闪不避,就在那坐着等我跑过去研究。
不是沈飞。
年纪也不轻了。
文质彬彬地在这种秋老虎的天气穿着衬衣和西装长裤。
看起来很端正严肃的一个人,却在那吸着烟稳坐,看一个女生四肢着地趴在操场上等天黑。
“你在看什么?”我恼羞成怒,声音都从牙缝里磨出来,听来大概也是凶煞煞,恶狠狠。
“我以为被看的人是我。”那人笑起来,声音有点儿浑厚的磁性,普通话相当标准。
“我不是说现在——”囧RZ没见过这么喜欢揪人语病的人,我郁卒地抓一下脸,“别告诉我你一直坐在这里等候金乌西坠。”
“当然不是,”那人有一口很白的牙,白到即便我超级近视,也能看到它们列成漂亮的弧形,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我坐在这里欣赏海棠春睡顺便期待月兔东升。”也就是说,可能从沈飞扔我,到我一直趴在地上不起来,他可能全看到了。
“……”真是恶人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当尖酸遇上刻薄,遇凶则弱,遇恶则屈的商筱羽毫无疑义地落败了,继被沈飞扔在地面扬长而去之后,再重挫于陌生人之手,无语而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