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侮辱我们白羊娄烦二部?”娄烦首领被戳中痛处,音声中露出几分怒意道:“我两部虽是败在秦军手下,可也是从未退缩过半步,难道像你们一样,一味退避,缩头不战,让月氏大军深入匈奴腹地?原来左贤王麾下都是这等货色,匈奴还有甚么指望?”
“我几时说过要退避了?”那统军大将也发怒道:“敌军锐势难当,何必与他们正面对敌?此刻我们缓缓而退,谅他们也不敢尽力来追,再让人回报王庭,各王统领大兵合围,就算是月氏后援到了,也可将他们一鼓击退,收复失地,你们也看见了,咱们现如今粮草都有些不济,至多不过能支撑十日左右,要是月氏大军来了,与你我对垒不战,那又当如何?还有,我跟我部下万余汉子,如今都是给太子殿下立过血誓的,乃是太子亲军,你们两个给我放尊重些才好!”
“我们只尊重有血性的男儿,不尊重你们这些缩头缩脑的脓包!”
“太子殿下,这两人欺人太甚,属下请太子准许,我与他二人决死一战!”
“战就战,咱们白羊娄烦部落汉子,还能怕了你个脓包不成?殿下,你只管下令,不管弓马刀箭,任他拣选,我们若是皱一皱眉头,算是他们养的!”
张良在帐外听的有些发笑,看着乌达轻声道:“这月氏大军还没到,难不成匈奴各部先要大杀一场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冒顿的声音突然在帐中想了起来,几位统兵大将顿时都悄然无言,隔了半晌,冒顿才开口道:“张兄弟,既然来了,何不进来,难不成是在外面听这几个莽夫的笑话么?”
张良摇了摇头,掀开帐门进来,见冒顿一脸无奈之色,坐在一张毡毯上,两旁娄烦白羊二部首领,同对面几个将领怒目而视,当中却是铺着一张皮革,上面画着些或粗或细的道道,还有些路程远近标注,张良不禁多看几眼,才发觉这是近前三十里之内的地势图,心里多少对冒顿有些钦佩,这短短半日之间,便将周围地势摸得一清二楚,果然是匈奴统兵奇才!
“当今天下,论行兵布阵,只怕无人出张兄弟之右!”冒顿见张良注视那张地势图,脸上一笑道:“今日这一仗,如何打法,只怕还要张兄弟指教指教?”
“殿下,咱们匈奴人打仗,为甚要一个中原人来指教?”白羊部首领看着张良一脸不屑道:“我看他未必经过战阵,能有甚么好法子?”
“你不要忘了……”冒顿眼角扫了一眼白羊部首领道:“当日打败你们的,就是中原人,你到此时,还敢小瞧他们?”
“那是他们仗着人多!”娄烦部首领仍是不服道:“数十万人合围我二部十余万,算什么好汉子?要是一个对一个,中原的那些读书人,那里是匈奴汉子的对手?”
冒顿见这两部首领对张良都有几分不服,知道他们因败在秦军手下,始终难以释怀,因此见了中原人,难免有敌视之意,因此口中轻轻“哦”一声道:“这么说,你们单打独斗,就是张兄弟对手了?”
“哼!莫说他一个,再来三五个,我一人能应付的下!”白羊部首领斜睨了张良一眼,十分有些瞧不起,他本是白羊部中力士,最善角抵,等闲两三个匈奴壮汉都不是他对手,张良又生的文文弱弱,他岂会看在眼里?一挺胳膊道:“只要殿下肯让我与他比试比试,自然就知道中原人不堪一击!”
“乌达,那我铁柘弓来!”冒顿见张良只是瞧着那地势图,一语不发,似乎并不在意白羊部首领故意挑衅,有心让张良在几人面前露一手本事,好让这些匈奴蛮汉见识见识,等乌达托着铁柘弓进来,便示意放在众人面前道:“这是匈奴最硬之弓,你们只要能扯的这张弓半开,只管拿去就是!”
这几个匈奴将领,都是见过世面的,知道铁柘弓天下罕有,只是这所用铁柘木,便极不易得,更何况此弓还是双胎铁柘木,更不用说其上还用百年沙蟒蟒皮缠绕,又要野牛角做衬,弓弦更是用十岁鹿筋、野牛筋、虎筋绞合而成,因此又叫三筋弦,也叫三十弦,力道之大,装弦之际非人力所能及,须用牛马牵引才成,因此极为贵重,寻常匈奴诸王,能得一张弓,便十分不易,可也只能拿出来炫耀炫耀,从来不会拿来使用,也只有冒顿这等天生膂力奇大的,才能开的动,因此手中也藏了不少,现下竟然拿出一张来送人,让几位统兵大将都是跃跃欲试!
“我先来!”白羊部首领自恃力大,又恐别人抢在自己前面开了弓,便落不到自己手里,早已伸手抓过这张弓来,可一到手上,手腕就是一沉,心里暗自一惊,他虽听过铁柘弓的名头,可从来没亲手拿过,这一拿起,便觉察出此弓沉重来,再伸手开弦,用尽浑身力气,也不过拉的那弓弦微微一动,别说半开,就是半开的半开都说不上!
“太子殿下果然好本事!”娄烦部首领素知白羊部首领膂力非凡,见他拿了弓,本有几分遗憾,只说今日这铁柘弓到底跟自己无缘,哪知白羊王首领挣得脸上通红,也拉不开这张弓,自己那点力气,更不用说,早是一脸佩服称赞一句!至于其他几位统兵大将,也都看的目瞪口呆,那里还敢上来试!
“张兄弟,你不来试试么?”冒顿甚是不屑看了白羊王首领一眼,转脸瞧着张良道:“你若能开,这弓我便送你了!”
“我对这弓马本事,有些不济!”张良这时才抬头笑了一笑道:“再说论起箭法,我非但不及冒顿大哥,就是比越霓妹子,也还差的远,拿了这弓去,岂不是有些浪费!再说一旦损坏了,岂不是有些可惜?”
“开不开就说开不开!”白羊王首领瞥了张良一眼道:“中原人就是如此,自己没本事,反倒要找出无数借口!就凭你这身量,未必有我匈奴这张弓重,还敢说出弄坏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