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玛吉雄第二天又到姜保家,看到大门还是紧锁着,他没有问邻居,而是悄悄地走开了,回到家,见到赵慧芬。此时,赵慧芬已经穿上了羌族服装,完全把自己变成一个羌族妇女的模样。
“怎么样?”赵慧芬问。
“我没有见到姜保的父亲和儿子,说是有人请他去吃订亲酒了,可是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你们这里有谁订亲呀。”
“我们这个寨子附近都没有人家订亲,姜保的外婆家原来是茂州的,可是那年茂州闹暴动,他们一家为了避难,就逃到这里,和茂州没有联系了啊。”
“寨子里还有其他人家失踪吗?尤其是家里有人参加红军的。”
“那到还没有,不过,斯柯舒在寨子里边跟所有人都打招呼了,还有,余正花说,斯柯舒让她爷爷在寨子里驱鬼。”
“驱鬼?”赵慧芬不解地问。
“哼,他们说红军是鬼,说红军人走了阴魂不散,所以,要在寨子里驱鬼,释比老人不好拒绝,说他得算算日子。”
“让老人别硬顶着,如果他们要老人弄什么驱鬼,就弄吧,也没有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我相信老人只是做做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说我们是鬼,我们就是鬼啦,我们红军还没有来,他们不是说我们是妖怪吗?我们被他们骂得少了吗?没什么。”
“对了,斯柯舒还向正花姐求婚,被正花姐骂了一顿。”尔玛依娜说。
“斯柯舒会报复他们的,甚至会利用释比老人和我们走得近,逼迫正花嫁给她,最好让正化他们家躲一躲,让他们外出走亲戚。”
尔玛吉雄说:“好,我去安排。”
“奇怪。”赵慧芬说。
“什么奇怪呀?”
“以前我们经过的地方,等我们一走,国民党和地主老财就很快回来报复,杀人放火抓人,无恶不作,可是,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呢?寨子里的轻伤员都安置好了吧?”
“安置好了,还有几个小红军也安置好了,他们都是可靠人家,早知道这样,把重伤员也安置到可靠的人家里来。”
“我也想过,可是他们行动不便,还有随便哪个家里躺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都会被怀疑的,再说,卫生员要给他们治伤换药,挨家挨户走,也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没想到。”
“赵德华他们太可恶了。”
“更可恶的是奸细。”
“奸细?我们。”
“吉雄,你今天没有注意到红军重伤员的尸体中少了一个人吗?”
“我想起来了,那个人瘦瘦的,前些天我们安排轻伤员的时候,我听卫生员说他的伤好了,可是他却说他的头还疼得厉害,在转移重伤员的时候,一路上他叫得特别厉害,我心想,这是什么人呀,至于吗?不过,当时我也没有多想。”
“让赤卫队的人多注意,这个人很可能会在寨子里出现,找到他,让他交待是谁支使他的,然后除掉他。”
“是,大姐。”
赵慧芬在红军离开后,她的身份就变成尔玛阿妈娘家的远房侄女,名字叫秀云,丈夫死了,婆家不容,娘家也没有亲人,只好投靠自己的表姨。
妇女们还在打听赵队长,尔玛的阿妈按照女儿告诉她的话说赵队长也走了,她本来不想离开羌寨,可是她的上级要她回到她男人那个团去,所以她也只好走了。
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人家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是应该的。后来,大家也没有追问赵队长,虽然也还在说,赵队长对他们太好了,但没有赵队长,没有红军日子还是照样过下去。
尔玛吉雄带着尔玛依娜和卓嘎来到释比老人的家。余正花看到尔玛依娜很高兴,立刻给她打招呼,两个姑娘手拉手往余正花的阁楼上钻,余正花的父亲看着女儿,想生气又不好发作。
要不是尔玛家的这个女子,他的女儿都已经嫁给月芽寨的张释比了,现在到好,弄得嫁不出去,说媒的也不肯来了,说姑娘太野,没有男人肯要,还想着让她嫁红军,结果人家红军拔腿就走了,闹革命,闹革命,闹了几个月得了什么,空气,如今日子还不是和过去一样。
尔玛依娜和余正花一上阁楼,两姑娘就说开了。
“听说你把斯柯舒骂了一顿。”
“是啊,这斯柯舒,什么人嘛,还想娶本姑娘,也不想想什么东西,一顿皮鞭就把尿吓出来了的狗奴才。”
“我们正花姐有志气,骂得好,痛快,不过。”
“不过什么?”
“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才不怕啦。”
“赵姐说了。”
“赵姐。”余正花惊奇地叫。
“嘘,小声点,别让其他人知道,她要你们一家人转移。”
“去哪里?”
“走亲戚。卓嘎送你们去。”
“我是不走的,我要跟你们一起,让卓嘎送我阿爸阿妈和爷爷弟弟他们走”
“哪。”
“你就这么说,我不走,还有,我走了,谁来照顾伤员同志呢?”
“你是不是爱上他啦,你不是说你要嫁红军吗?”
“我喜欢红军,但我。”
“那卓嘎怎么样?我看他对你有意思的。”
“你说什么呀。”余正花脸红了。“尔玛少爷,你来我们家做什么呀?还要我们的小儿子帮你们跑腿送信吗?”尔玛的父亲问。
“大叔,你误会了,现在红军都走了,我们也不需要谁跑腿送信了”
“那,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是想来问大爷,是不是斯柯舒让您做驱鬼的事?”尔玛吉雄问。
“是啊,他说红军是鬼,人走了阴魂不散,所以要在寨子里驱鬼。”释比说到。
“那您呢?”尔玛吉雄问。
“我不想做这事,红军是菩萨兵,怎么是鬼呢?我做了就对不起红军,对不起和我喝酒的红军政委了。”
“阿爸,你不做,马头人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就做吧。”
“胡说,你忘了红军的恩情吗?你天天吃水,那水井是谁挖的,要不是红军,这个寨子都没有了。”
“可是,红军还没收你的法器,还把你抓起来呀。”
“那事是小赵同志干的,他也向我承认了错误,你别说了,我想好了,就算斯柯舒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做。”
“大爷,我想,你还是做吧。”尔玛吉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