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姐,我们是不是违反了红军的政策?”尔玛吉雄问。
“我只是想说你们,做得有些冒失。当然,你们打马头人的事也让有些人做文章,再加上我们有些寨子搞打土豪的事过火,还勒令释比交出法器破除迷信,包括永明对老释比的做法伤害了许多羌民,尤其是一些原本支持和同情我们红军的羌族土司头人,也让我们的工作有些为难。”
“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
“别这样说,你们的举动也让马头人害怕起来,他没有想到,他的寨子里的人并不全是让他捏的软柿子。只是我担心,他们今后会对你们进行报复。”
“我才不怕哪,当年为了尔玛依娜,他差点把我们沉塘啦。”尔玛吉雄说。
“我也不怕,我阿爸告诉过我,要我别跟红军干事,他说我和吉雄兄弟不一样,他有他阿爸和姑父罩着。”
“姜保大哥,我早就和我阿爸断了关系,你怎么不相信我呢?赵大姐,你要相信我,我和我那个反动的剥削阶级的头人阿爸断了关系,这是真的。”尔玛吉雄很委屈。
“吉雄兄弟,你别急,我相信你,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和你阿爸断关系是假的。只是,我阿爸说,这父子情份就像山上的竹笋,砍不断的,如果你有难,你阿爸肯定会救你的。”
“我才不稀罕他救我啦。”
“尔玛吉雄同志,姜保同志说得对,你也别在意,你阿爸是你阿爸,你是你,当然,你阿爸也一定会牵挂你的,如果你有难,你阿爸不会不管,这就是亲情,这没有错。”
“赵同志,我说这,是想告诉你,我不怕马头人他们的报复,我一辈子跟着红军走,觉不会动摇的。”
“我尔玛吉雄也是跟着红军走到底,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动摇。”尔玛吉雄坚决地说。
“我也是。”卓嘎也表态。
赵慧芬本来想说什么,听到这三个羌族汉子的真心表白,她突然感动了,她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种力量。
赵慧芬说服了姜保,姜保决定回家,可是,他又犹豫着,尔玛吉雄和卓嘎说:“姜保大哥,你放心地回家吧,这里的工作有我和卓嘎。”
“两副担子一起挑,恐怕你会很累。”
“不累,我这就去发动群众,大家一起想办法度过春荒。”
尔玛吉雄和卓嘎出了农会办公室。
姜保也走出门,向自己家里走去。
回到家,宝儿一下扑到他怀里,叫起来:“阿爸,阿爸。”
姜保搂着儿子亲了亲,看了看,又问他,“爷爷呢?”
宝儿指了指里边的火塘,姜保走进火塘,见父亲正在抽兰花烟,便走到父亲跟前,叫了一声,“阿爸。”
父亲却不理他。
姜保也不管,坐在另一边,也拿出兰花烟抽起来,父亲抬起头,本来想说什么,被突然来的烟子呛得咳起来,姜保给父亲捶背,又给他倒了一碗水喝。父亲喝了一口水才好一点。
“要抽烟到外边抽,抽得一屋都是烟子,呛死人了。”父亲还在生气。
“你不也在抽吗?这点烟就呛着啦,亏您是羌人。”
“我怎么就不是羌人啦?”
“您不是说我们羌人是有血性的吗?那你干吗还要对马头人低三下四的?您这不是丢我们姜家祖先的脸吗?”
“臭小子,一回来就教训老子,你才吃了几天干饭呀,你给我滚。”
“我不滚,这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老子和儿子,我怎么能滚呢?”
“你不滚,哪,我走,你革命啦,我这个落后老子也不扯你后腿,我走。”
姜保的父亲站起来。
“阿爸,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走了,这还算家吗?你不能走,赵同志都批评我了,说我不能革命革得连阿爸都不要了,自古孝为先,他们汉人也信奉孝道的呀。”
“哦。没想到,红军也懂这些。”
“当然懂呀,人家红军也有爹妈也有兄弟姐妹,也有妻子儿女,只是,为了穷苦人,他们顾不上。忠孝不能两全呀。”
“是啊,这也难为他们了,像赵同志,一个妇女家还出来闹革命,不容易呀。”
“阿爸,我们羌人也懂得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要是有一天,我跟着红军走了,那,请阿爸原谅孩儿。”
“你敢走,要走老子打断你的腿。”
“阿爸。”
“好了,你一回来就说要走,要走,心里还有你阿爸和宝儿吗?”姜父又生气了。
“阿爸,你就是这样,跟你说不清楚。你怎么就不能支持你的儿子呢?”
“你给我滚,我不想见你。”
“滚就滚。”姜保走出火塘,走进堂屋,见儿子在一边玩,便对儿子说了几句,然后离开家。
姜保在山上砍了一大背柴背回家,然后又生火做饭,然后让宝儿叫爷爷吃饭,在饭桌上,姜保给父亲加菜,父亲虽然嘴里说不要,但还是接下儿子的菜。
晚饭后,宝儿睡觉了,父子俩在火塘边摆谈了好一阵,姜保将赵慧芬的话告诉父亲,父子也真的理解了儿子,两人合好。
郑团长离开索桥寨,带领他的独立团来到县城绵池,与兄弟团一道对绵池镇展开强大的攻势,最终占领县城,国民党伪县长和赵德华带领部队再一次闻风而逃。
红军在绵池建立苏维矣政权,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开展起来。
汶山郡苏维矣的新任县长姓余,是从红军部队下来的,书记姓李,各乡镇也成立农会和赤卫队,姜保和尔玛吉雄到县城开会。
在会上余县长和李书记表扬了青云寨的革命工作,尤其对两个年轻人进行了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