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姜保和尔玛吉雄来到队部。
赵慧芬走过去,问到:“你们二位有事吗?”
“赵同志,听说你要惩罚小赵同志,请别惩罚他,是我们让他带红军去制止释比他们搞迷信活动的。我们是本地人不好出面。”
“哦,你们也认为这是迷信活动?”赵慧芬问。
“是啊,我们参加革命了,当然觉悟提高了,当然知道这是假的呀。唉,给你说吧,就算不参加革命,我也知道,这是迷信。”
“是啊,我们龙山寨和这里一样,年年干旱,年年都在求雨,也没有把雨求下来。”尔玛吉雄说。
“先别管这是不是迷信吧,今天永明做事欠考虑,冲闯了释比老人,我正想带他去释比家赔不是,有你们这两个本地人一块儿去好说一点。”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还用得着去赔礼?”姜保问。
“要是你阿爸是释比,永明冲闯了他,你忍心吗?人家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呀。”
“要我阿爸是释比,我就给他把法杖烧了。”姜保说。
“那可不行,那你阿爸一定活不了。再说,我们红军说话总得算话吧。人家带领寨子里的男女老少祭祀,碍着我们什么啦。”赵慧芬笑着说。
“那好吧。对了,赵同志。我们上次打马头人,做得不对,违反组织纪律性了。”
“上次的事情,我们过两天有时间再谈,只是听说你一直不回家,不见阿爸,也不见儿子,这可不行,我们共产党人也不能无情无义呀,革命革得连自己的阿爸儿子都不要了,算什么?”
“姐,你别说人家了,我们姐弟不也一样吗?也不要自己的妈老汉了。”赵永明笑着说。
谁知,这话却让赵慧芬的神情一下暗然起来,她半天没有说话,呆在原地。
“赵大姐,你怎么哪?”尔玛吉雄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们走吧。”赵慧芬说完,走出队部,其他的人也跟着她走出队部。
赵慧芬亲自带着赵永明和姜保、尔玛吉雄到释比家去,临到释比家门口,赵永明却不肯挪脚步,他犹豫着。
“怎么啦?”赵慧芬问到。
“姐,我?”
“我什么我,你还是不是男人呀,扭扭捏捏的,快走啊,在山上的冲劲哪去了?”
“我怎么对老人说呀?”
“怎么,还要我教你吗?”
“要是。”赵永明不知怎么说。
“少废话了,快进去给老人赔不是吧。”赵慧芬推了他一下。
姜保和尔玛吉雄在一边偷笑着。
“小赵同志,没事儿,余大爷很好说话,他会原谅你的,真的,别怕。他真的是很好的人。”
“就因为他是好人,所以我才觉得对不住他嘛。”
“那就进去赔礼吧。”
他们走到院子门口,叫余大爷,院子里的狗叫起来,人里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她似乎在唤狗,狗听到她的声音,不再叫。
院子大门开了,正是余正花。
“赵同志,姜保大哥,吉雄大哥你们来啦。哦,还有小赵同志呀,你们?”
“正花,你爷爷在家吗?”
“在家,他在和团政委喝酒呀。”
“喝酒。”赵永明愣了一下。
另外两人也互相看了看,到是赵慧芬在意料之中。
几个人随着余正花进了门,他们走进堂屋,又进火塘边,只见余大爷和政委正在喝酒,边喝酒边谈论什么。
“余大爷。”赵永明喊了一声,却不知说什么好,只见释比老人停止讲古,和政委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永明,你到余大爷家来破除迷信来了?”
“政委,我错了,刚才我姐已经批评我了,我知道我错了。余大爷,我今天不应该干涉你们求雨,我还叫人抓你,还抢你的法器,我错了,请原谅我。”
余大爷却没有说话。
“瞧你多能耐呀,你居然把枪口对准羌民,居然还要战士把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绑起来。连国民党部队都没有这样做,你比国民党还厉害呀。”政委说到。
“政委,我错了。”
“你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你们来之前,我们是怎么对你们强调少数民族政策的?可你们呢?你们这样伤害了多少羌民的心。”
“政委,我错了,余大爷,我错了,我。”他说着就要下跪,余大爷站起来想拉住他,可是,政委却拉住余大爷。
赵永明跪在余大爷身边。
“赵永明,你这是干什么?你是红军战士,你应该用真诚来求得大爷原谅,下什么跪,还不快起来。”
赵永明站起来,走到余大爷身边挨着余大爷坐下,“大爷,我错了,请您原谅我年轻,不懂事。”
“也不怪你,你不是说你们的上级要撤你姐的职么?你也是为了你姐吧。你们姐弟都是好人,红军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们青云寨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怪你呢?你说我在搞迷信,我以后不搞就行了。”余大爷边抽兰花烟边说。
“大爷,你还在生我的气呀。”赵永明说,他又用求援的目光看了政委一眼,可是政委却不理他,他给赵慧芬递眼色,赵慧芬却装着没有看见,他又看姜保一眼,姜保却和尔玛吉雄偷笑着。
赵永明急得差点哭起来。
“余大爷,你就原谅小赵同志吧,他知道自己错了。”尔玛吉雄说。
“是啊,大爷,其实是我们要他带红军去制止您做法事的,您还记得吗?有一年,您做法事,我把您的法杖藏起来了吗?”
“还说啦,你这个臭小子,小时候尽做坏事,有一次还对菩萨撒尿。后来你肚子疼,还是我给你治的,要不是我,你小命都没有了。”余大爷瞪着姜保说。
“想不到,姜保同志小时候还是调皮鬼呀。这到和某些人一样。”赵慧芬看了看赵永明,笑了笑。
“姐,你。”赵永明生怕姐姐讲出他小时候的事,急忙制止赵慧芬,不让她说下去。
这到引起尔玛吉雄的兴趣,“赵同志,小赵同志小时候怎么啦,是爬树还是下河,还是尿床呀。”
“你胡说什么呀。”
“好啦,好啦,永明,你是来向大爷道歉的,要真诚的求得大爷原谅,要不然,我要处罚你。”
“啊!”赵永明叫起来。
“好啦,好啦,小赵同志,我说了不怪你。其实,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我们要生活,可是这天老是不下雨呀,我们又没有别的办法,所以。”
“是啊,红军同志,打我小时候,我们这里就经常天干,我们只能靠着村东头山上哪股水生活,可是,那儿挨着龙山寨,我们去抢水,他们就打我们。”姜保看了尔玛吉雄一眼。
“姜保大哥,你看我干吗,你们不也在打我们吗?没办法,水就一点儿,不抢就没有水,喝的水没有,更别提地里的庄稼了。”
“哪,没有打水井吗?”赵慧芬问。
“打了好几眼井,挖得好深了,就像把地都钻了一个窟窿,可是,全是干的,没法呀,这青云寨就是没有水,哪儿像人家山下的青坡寨,那儿一年四季都不缺水,都是青字,怎么差别那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