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芬到马头人家看望,当然也可以说是教训了马头人后,马头人真的领教了红军的厉害,赵慧芬那天说的话声音并不大,但一字字都敲在他的心头,让他不敢小瞧红军。
不过,寨子里的其他羌人还是转不过弯来,尤其是姜保,见到赵慧芬,头一扭就走。尔玛依娜也不愿意到红军住地找赵大姐了,他们想不通,红军不是为穷苦人打天下吗?干吗要把作恶多端的马头人放了呢?
参加捆绑马头人的几个赤卫队员当天回到家就被家里的老人责骂了一顿,不是为了别的,因为他们知道红军要走,红军走了,这里依然是马头人的天下,捆绑毒打头人,这事可不小,要是告到县衙,那可是会掉脑袋的。再说,红军走了,寨子里只能是马头人为大家撑腰,如果没有马头人,其他寨子欺负会他们的,马头人是家长呀。
姜保的父亲对儿子的行为也不满,当然,他更加担心以后儿子受到马头人的伤害,被其报复。毕竟姜保不像尔玛吉雄,有一个当头人的阿爸和在CD当大官的姑父罩着。他知道姜保的脾气是几头牛都拉不回,让他去给马头人道歉,简直比让他上刀山还难,因此,他这个做阿爸的只好去帮儿子求情下话。
那天,他背了一个猪头还有油饼子什么的一大背东西来到马头人的官寨里,大门守卫的家丁看到他,问他来干什么?他告诉家丁,他来看马头人,家丁拦住他,不让他进去。
马头人在里边听到了,于是让管家出来告诉家丁放行,家丁作了个旅行的手势,姜保的父亲进了官寨。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马头人的堂屋。
“姜老哥,稀客稀客,没想到是老哥来啦。”马头人突然做出笑脸来迎接姜保的父亲,到是让姜父受宠若惊。
“头人呀,我那姜保不懂事,他带人打了您,我是来给您赔罪了。”说完,姜父要下跪。
马头人扶起他,“姜老哥,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是兄弟呀,怎么能这样,来,来坐下,坐下。快给老人家上茶。”马头人吩咐一个丫环,丫环回应了一声,退下。
姜保的父亲只好挨着半个椅子坐下。
“姜老哥,咱们可是好久没有在一起坐坐了,来,来,咱们随便摆摆龙门阵。”马头人用上了新词龙门阵,到是让姜父有些茫然。
“咳,这是汉人的话,意思就是我们在一起说说话,汉人有一句话叫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也是这样,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呀。汉人也在供龙王,咱们这儿也有龙王。”
“我家的姜保年轻气盛,不懂事,冒犯了头人。”
“咳,说那些,小事,我知道姜保这孩子心里有气,他一直以为他的女人荞花是我弄死的,老哥,你说句良心话,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们都是一个寨子的人呀,我把姜保当成自己的侄儿看,荞花就是我的侄媳妇呀,我会欺负我的侄媳妇?还放着寨子里的黄花女子不要?”
“马头人,我没有怪你,荞花走了,是她的命,她没有和我家姜保白头到老的命,怪不得别人呀。姜保就是转不过弯来。”
“没啥,没啥,要说呀,姜保这孩子年轻,经历的事情不多,脑子发热,也容易受到挑嗦,咱们都是老人,吃的盐比他们吃的米还多,咱们羌人的事情还是应该让咱们羌人自己解决,别让外人插手,也别让他们转了空子,再说,红军是要走的,红军走了,这寨子。”
“当然是马头人的,我们都是马头人的人呀。”
“唉,话别那么说,如果有谁能做这个头人,让他做好了。就怕他做了头人,这青云寨就不是青云寨了,该改姓朱了。”
“那怎么行,这青云寨还是马头人的天下,怎么能是他朱头人的,那还有什么规矩?马头人,您永远是我们的头人。”
“我这个头人不过就是为我们寨子里的人撑腰,不受别的寨子的欺负,也算是帮大家做事,出个头罢了,可是,我也难呀,你知道吗?有好几个寨子的头人都成了恶霸地主,关的关,斗的斗,家里的财产全部被共产,月牙寨的头人不是喝胆水死了么?我已经把我的地分给老百姓,粮食也分了,可是还是被赤卫队当成恶霸地主。”马头人摇头叹息到。
“这是那帮臭小子不懂事,我回家一定教训姜保他们。”
“别为难孩子们,他们年轻,我是在想,如果以后红军走了,我不主事,寨子里没有别的主事的人,其他寨子欺负我们青云寨,可怎么办呀。”马头人说到。
姜父急了,“马头人,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呀,可不能撒手,我去找红军说说,让他们教训赤卫队的小子们,别让那帮小子坏了规矩。”
“别,别,这事别麻烦红军了,他们的革命大事更重要,他们还要北上抗日呀,咱们羌人的事情还是要咱们羌人自己解决。你也别骂姜保他们,我不怪他们,也不生他的气,反正我曾经打过他,他现在打我,我们也算扯平了,他们年轻人要革命,也别干涉他们。”
“是,是,马头人说得是。”姜父点头。
姜保知道自己的父亲找马头人说情,对父亲很生气,他连家也不回,吃住都在农会的大院里。
后来,又有一些老人到马头人家为自己的孩子说情,马头人依然把对姜父说的话告诉他们。
几个赤卫队员年轻气盛,他们才不服老人的责骂,他们说他们的行为是革命行为,他们是在和地主恶霸斗争,他们也和家庭闹翻了,不回家。而这样一来,曾经支持红军,支持赤卫队的群众开始转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