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笑,别笑嘛。你们别笑嘛,听我说。”斯柯舒求着大家,他越说大家越笑得欢,他敲了一下锣,锣声也压不过人们的笑声,他只好抽出手枪,向天空开了一枪,枪声让大家怔住了,他得意,突然,一个孩子吓哭了,哭得哇哇不断,那孩子的母亲哄着孩子,孩子依然哭不停。
“别哭了,再哭,让他喂野猪。”斯柯舒威胁着,这下,那孩子不再哭出声,只敢小声的哼哼。
“马头人,哦,不,马司令说话是代表政府的,大家一定要听,马司令的命令大家一定要执行,我们收租是帮国家收的,我们收税也是为国家收的,你们不交,就不是抗马头人的租,抗马头人的税,是抗国家的租,抗马头人的税,你们就得到县城坐监狱,还要杀头。”斯柯舒咆哮着。
宋先生听了他的咆哮,微微摇头,他觉得这个斯柯舒简直没有救药了,他说的话都是屁话,你以为马头人是谁?还代表国家啦,如果在汉区,这话让党部要员或者什么军官听到了,早就抓起来,一顿暴打,扔进监狱中去。
“好啦,好啦,你下去吧。”宋先生对斯柯舒说,斯柯舒只好不情愿地下去了。
马头人走到羌民前,清清嗓子说到,“乡民们,大家好,我马有财受到省党部的委托,当了汶山郡的保安司令,我马某不才,过去有得罪各位老乡的地方请多包涵。希望我们大家同心同力,清除红军和寨子里的乱民,让我们青云寨就像我们的寨子一样坚固,让我们大家不受欺负。”
马头人突然想不起怎么说下去了,他尴尬地望着宋先生,宋先生给他鼓掌,解了围,在场的人也稀稀拉拉地鼓掌。这个仪式总算完成了。
姜保和赵永明当天离开姜家,进了山,到山洞找尔玛吉雄,只有依娜在家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在做针线活,锅里依然热气腾腾地炖着什么。
“哟,又有什么好吃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姜保开了一个玩笑。
尔玛抬起头一看,是姜保,叫了一声:“姜保哥,永明,是你们啦,快过来坐坐。”她放好针线,然后端开锅,将茶壶吊在火塘上烧水。“你们坐,待会儿水烧开了,给你们泡茶。”
“泡什么茶呀,还讲究那些。”姜保走到水缸边,用木瓢舀一大瓢水,咕噜咕噜地灌了一肚子。
“永明,不来喝口我们这里的山泉水吗,比CD的水好喝。”姜保问。
“我现在不口渴,口渴了我自己知道喝,姜保,你没有喝过我们重庆山里的水,那才好喝啦。”
“吹,我们这里可是雪山流出来的水,真的清甜可口啦。”
“我们那里是真的泉水。对了,姜保,你不知道,我们重庆还有一个温泉,那里的水一年四季都是热乎乎的,而且水里有硫磺,洗澡对身体好极了。”
“真的,真的有那样的水?”
“当然呀,以后革命胜利了,我带你们去重庆洗温泉。”
“行啦,行啦,又是空口说白话,革命胜利了,不知又是哪年,这日本人还没有被赶出去呀。”
“哎,你这个同志对革命怎么没有信心呢?别中了亡国论的毒呀。”赵永明不知怎么又左了起来。
“这怎么是没有信心呢?如果我对革命没有信心,那我还坚持革命么?可是,你忘记了我们在延安学习的毛主席的《论持久战》么?抗日战争是一场持久的战争,这中国革命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胜利的。你也不能犯速胜论的错。”姜保争辩着。
“你。”赵永明一时语塞,有些生气,尔玛吉雄一点也听不懂两人的辩解,也不知道如何劝他们。
“呵,好热闹呀。”一个声音从洞外传来,大家转过去一看,原来是尔玛吉雄打猎回来了。
“吉雄。”姜保喊到。
“吉雄哥。”赵永明也喊了一声。
“回来啦。”尔玛依娜迎上去,接过尔玛吉雄手里的东西。
“嗯,姜保哥,永明,你们来啦。”尔玛吉雄招呼到。“依娜,怎么不给人家泡茶呢?”
“泡什么茶呀,待会儿弄点酒就行了,又不是在CD讲究那些干吗。我还算客人么?”
这时,两个孩子醒了,哭起来,尔玛依娜走过去,看一看,大的孩子尿床了,她给大的换了尿布,然后又抱起小的哄着。
“想不到,依娜妹子也当阿妈了。”姜保说着,却想起荞花,想起从小没有阿妈的宝儿,这些年,自己背井离乡干革命,宝儿只有老父亲照顾。
“姜保大哥,荞花走了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娶一个?”尔玛吉雄问。
“顾不上呀。”姜保说。
“顾不上?”尔玛吉雄不理解。
“以前怕再娶一个让儿子受委屈,现在。”
“我们部队有纪律,要二六八团才能结婚。”
“什么二六八团呀?”尔玛吉雄问。
“就是说男同志要二十六岁,参加革命要八年还要团级以上的干部才能结婚。”赵永明解释到。
“哦,乖乖,那不是成老头子啦。”尔玛吉雄说。
“其实,我在部队还不算老,我们有的同志三十多了也没有娶媳妇,还有一些同志参加革命在战斗中牺牲了,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我们参加革命就已经把这些抛在脑后了。”
“那永明,你呢?”尔玛吉雄问。
“我,我怎么啦?”
“你和小陈总可以结婚了吧,你和你姐一同参加革命,你们的时间肯定不短吧。”
“对了,小陈什么没有来呢?”给孩子喂完奶,哄孩子入睡的尔玛依娜走过来问到。
“她。”赵永明却没有说下去。
“怎么啦?难道她?”尔玛吉雄想说牺牲两个字却没有说出来。
“我们分手了。”赵永明说。
“为什么?”尔玛吉雄问。
“吉雄哥,你就别问了。我不想说她。”赵永明说。
见赵永明这样,大家也不好问,姜保在CD就发现赵永明有些闷闷不乐,但也不好问,只是他一直没有看到小陈,从CD车站下车,他离开两人后,就没有看到小陈,在赵永明的店里也没有见到。
他也是地下工作者,知道地下工作的纪律,当然不会像尔玛夫妇那样打破砂锅问到底。他知道小陈有其他任务,这任务不能告诉任何人。而此时,听赵永明的口气,两人好像有什么隔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