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茜说,陈妍的突然离开,不出三日便会出消息,而事实上,在第二日一早,便有了陈妍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这个消息,是她本人带过来的------她来了吴兴!
听到通报的时候,陈茜正和韩子高下着棋。
“你的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可描述。”
听到陈茜的调侃,韩子高平静地落下一字,悠悠然到:“师父没教好。”
他的棋术,正是陈茜以前教导的。
陈茜被韩子高恰到好处地怼了一句,正要找些话挽回场子,却听得门外一声通报:“玉华郡主求见!”
玉华,正是陈妍的封号。
陈妍离了徐州,竟来了吴兴!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上了疑惑。
“快快有请!”陈茜推开棋盘道。韩子高站起身,退到了一边。
陈妍进来的脚步匆忙,身上还带着连日赶路的风尘。她一身宝蓝色男骑装,黑发束在脑后,袖口扎在腕间利落洒脱。
“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跑到了吴兴!”陈茜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
“堂兄!”陈妍看到韩子高,愣了一下,眼中闪过喜色,又很快正了脸色,连礼都未行便匆匆几步向陈茜奔去,“快快北上去救二堂兄!”
陈茜脸色一沉,心里涌起一股不妙之感:“顼弟出了何事!”
“北齐和谈,父亲要把二堂兄送去北齐做质子!!”
陈茜手中的瓷杯“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摔裂成几瓣。
他脸色大变,唰地站起身,上前几步就抓住了陈妍手腕:“你说什么!!”
陈妍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嘶”地倒吸了一口气。
一道剑影突然从斜处袭来,带着凛冽的剑气。
韩子高眼看那剑直指心神大乱的陈茜,脸色一变,脚下一动便身形如风般窜了过去,他将脊背背向剑影方向,一把揽住陈茜朝一边推了过去。
“咚”的一声响,两人撞在柱子上。
“韩子高!”陈妍惊叫一声,上前两步,惊恐地看着韩子高后背的一道伤口。
陈茜脸色阴沉,一把扶住韩子高将他稍稍转身靠在怀中,查看他的伤口。
幸而那伤口只是稍长些,却并不深,将养些日子便可痊愈。
陈茜心里松了一口气,募地抬头眼神狠厉地瞧向陈妍身边身着黑衣的男子。
那男子手中长剑已然回鞘,此刻低着头恭敬立在陈妍的身后。
这个男子,何时隐匿于这屋里的?他竟然毫无所查!!方才那剑,来势汹汹杀意却不重,怕是因着自己抓疼了妍妹故而出手!
“妍儿就不解释一下!”陈茜冷哼一声,将韩子高扶在椅上,示意下人去找大夫,他眼神在韩子高略苍白的嘴唇上定了定,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呆会儿再收拾你......”
那微不可查的声音只有二人听的到,话语间虽是狠历,可语气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韩子高脸微红了下,垂了头没有作声。背上的伤还隐隐作痛,狂跳的心却还没平静。看到那剑锋直指陈茜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幸好他没事。
陈茜眸色暗了暗,转身直视着陈妍。
陈妍还兀自发愣地看着垂头的韩子高,听得陈茜发问,才回过神来,转头怒视身后恭敬站立的男子。
“啪!!”陈妍猝不及防地抬手,朝男子一耳光扇了过去,“要你多事!混账东西!!”
那男子垂首而立,一言不发。
他身形矮小瘦弱,一身的黑衣宽大邋遢,显得极不合身。他的头发很长,却很枯糙,扎成一团束在脑后,额前垂下几缕碎发,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极白,白的有些吓人。
陈妍还不解气,抬手又要打。
那男子却突然跪在地上,张开两掌左右开弓朝自己脸上扇去。
带着内力的掌扇在脸上,和陈妍方时的一巴掌完全不可相较,只霎那间,那张被遮住半张脸的苍白脸颊便红肿了起来。
陈妍垂下手,冷冷地看了眼男子,便朝陈茜拱手到:“这狗东西脑子愚钝,只晓得一心护主,不知礼数,让大哥笑话了,还请大哥海涵。”
陈茜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便移开了目光。陈妍说的很清楚,这人脑子有病,只是一心护主,倘若自己再计较岂不是显得心胸狭隘。
“多谢你亲自跑这一趟,且先下去整顿这一路风尘。二弟的事,待我想想解决之策!”
陈妍应了一声,将目光放在韩子高身上,却见他垂着首,自自己进来就没抬眼看过自己一眼,心里又痛又怒,索性移了眼,大踏步朝外走去。
“蠢东西,还不跟上!!”她身形纤长秀丽,一身男装即便是风尘仆仆也遮不住那出色容貌和浑身的英姿飒爽。此时的她完全不同往日的娇艳柔媚,而现显出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情来。
地上的男子抬首看着她的背影,听言站起来跟了上去,被长发遮住的眼睛下满是痴迷。
陈茜眯眼看了看二人的背影,又将目光转向了韩子高。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门外通报大夫到了。
陈茜愣了下,便移开脚步,让那大夫上前查看韩子高伤势。
大夫向陈茜施了礼,便示意韩子高脱下外衣。
陈茜听言,心头闪过一丝不悦,眼看韩子高就要伸手解外袍,轻“咳”了一声:“都退下,这点伤,用不着大夫。”
那大夫是个年轻的,还不太懂的察人脸色,听言愣了一下。大人不是传唤了自己过来吗?一路上又拉又催地差点累垮自己,怎么这会儿......
“没听到吗?!还不下去!”陈茜见那大夫没反应,脸色一变就要发火。
“小伤并不碍事,辛苦郎中您白跑一趟。”韩子高忙接过话茬,“您且去吧,出诊费自不会少了去。”
那大夫此时也看得出陈茜满脸的不爽,心下正打着鼓,听到韩子高这么说便忙退了下去。
韩子高这句话说的并不全对,因为太守府的确没少了他的出诊金,也的确没少了他的行当费!
---------陈茜愣是让他把出诊医箱留了下来。
那大夫哪敢拒绝,埋首便忙退了下去,出府时却是收到了两份银子,原是出诊费和行当费,便又自高高兴兴出了府。
不用看病便能得银子,这样的好事,他还盼得多来几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