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举手无措,白宁却站起来,对我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纳西东巴的祭司歌。”
原来这不止是只有祭司的时候才唱的歌,杜鹃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的红透整个山坡,男女青年们便会唱着这歌前去相会。
“那么说来,你跟许言。。。。。。”
白宁笑着没有接过话碴,却自顾自的说着,我们那里的风俗便是这样,一到这个季节,青年男女们都会在村里的山坡上对歌相会,寻找自己的爱人,若是二人都相中了,就可以在山坡的营寨上逗留下来,当他们暗自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每当夜幕降临,高原的星星和月亮几乎可以触摸,有时觉得扑到怀里的感觉,近得贴在脸上。
雀跃的青年男女捧着抵达欢喜的心,飞奔相约到河边或者草坪。四周除了静静的从雪山流淌下来的圣水之外,满山的杜鹃花便是用来见证爱情的使者。弹口弦,唱调子,优美的环境与缠绵的唱词,在这天堂般的情形之下来尽情表达对彼此的深深爱慕。
我听得有点痴迷了:“还会有这样的恋爱?”
白宁道:“听我说完。”
社交活动都在山间田野进行,不能在家中。而且,青年男女虽然各自都有恋爱对象,但恋爱活动方式,大多数时候是群体活动,两、三对或六、七对不等,有时高达十几对。
也可以是在父母的暗示下相约几对伙伴以放牧的名义在高山草坪长达一个季度的或更长时间的扎营,这样的恋爱会很快就进入主题,夜夜欢歌,或在山峦洼谷,清澈的湖泊河流,还要附上四周茂盛稠密的殉情花,当然发生任何事情在那里都认为是理所当然。当女孩发现自己已怀有心爱人的身孕后,便下山羞涩地哀求父母,提出和心上人结婚的要求。希望得到父母的谅解和成全。但若是有早已包办好的婚姻,父母便只好把带着身孕的女儿强行嫁给由他们作主的未曾谋面的男人。
恋爱后期,性情奔放的青年男女,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便是听调子里的唱词,调子越唱越深,如泣如诉,唱词越唱越哀怨,期待父母能成全他们的婚事。
而正在热恋的青年男女看到一些被拆散的先例之后,怀孕的女人与自己心爱的人秘密地协商,与其不能结为夫妻,不如死在一起。“女方已身怀有孕的时候情况尤其如此,因为养下私生子使人太丢脸。唯一的出路就是殉情,其中从道义上讲她的情人是必须参加的。
男青年刚烈的性格,不顺从的占多数,如果有一个顺从,另一个不顺从的恋爱中的男女,其中女方父母为自己婚姻作主的一方,如说服不了心爱的对方,宁愿一个人去殉情也不愿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多数顺从父母意愿的为恋爱中的男子,女子会因对婚姻和心爱人的绝望而奋不顾身地殉情。但凡留下来未死的一方会带着耻辱苟且偷生地活着。还有的青年人与父母包办的结婚后,最后还是找回原来的心上人殉情。有的在结婚前来不及殉情被强行嫁娶,若干年后都已成家育子,只要两人有机会见面,仍会为当年的爱情讨个说法,那就是以殉情的方式实现与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我听得大骇起来,怎么说着说着,还是那样浪漫而热烈的恋爱,一转眼却被殉情二个字代替。
白宁笑了,她读出了我的惊骇,这就是我们的殉情之都,爱就爱的轰轰烈烈,死就死的坦坦然然,带着爱情来,带着爱情走。而我的阿婆正是带领这些殉情者们的灵魂超度到祖先的居住地,也就是北方一座叫“居那什罗”的神山,通过我们东巴隆重的大祭风仪式“哈拉里肯”对他们的灵魂进行慰藉,指路到美丽的“玉龙第三国”—他们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