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公公下去迎儿媳,你也是的,你怎么不下去?……这样,晚上,我招待杨红吃饭,大老远的来一趟,我去上海,杨红也比较客气,知情懂礼的,来崇河了,我招待,我招待。这样,我们晚上到湖里吃饭去,这个天,到船上吃,多有情调,毕竟人家是从上海来的,就这么定了。你家四口,连小不点,还有张国云两个,我,就七个人,我借个大一点的车,我晚上六点半到你家楼下。”
国飞挂了电话,说:“杨红到她家了。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到船上吃去。”
“你真大方。”国云道。
“杨红人不错的,到这里来了,我知道了,请吃顿饭,应该的。回去,她肯定会给李小明说的。老舅这个人做事,够人评的,一顿饭,小意思。”
陈思雅不想去。陪老婆外甥媳妇吃饭,哪跟哪呀,还跑到湖里去吃,陈思雅一点雅兴没有。但张国飞决定了,一定要请,怎么办呢?受之有愧,却之不恭,虽不情愿,也只好答应。
晚上,张国飞开着自己才买的二手轿车,又借来一辆越野车,开到张国玲楼下,让越野车司机回去,两车等在张国玲楼下,很是那么回事,也很有点气派。
国云问国飞:“你不是要借一个三排座的吗?你这两个车,怎么开的?”
“杨红会开车。让她开一辆。带着她一家四口一个车,咱们一个车。”
“噢,杨红会开车,这个孩子,还怪时尚呢。”张国云羡慕地说。
“现在哪个女孩不会开车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何况,人家是在大城市上班,高级白领。”陈思雅说道。
“冯娜娜不会开车吧?”国云问弟弟。
“没听说会。冯娜娜比杨红土气,两人不在一个档次上……来了,来了。”张国飞下车迎接杨红。张国云,陈思雅都下了车。
在陈思雅眼里,杨红确实长得不错,个头比他陈思雅还高些,这让陈思雅有点不好意思。杨红一袭披肩长发,像是刚刚洗过,眼睛不是太大,但比较有神,肤色细腻,白皙,一看就不是一个凡人,像是既有心计,也很有社会经验的一个女人,和张国飞有些相似,估计在人面场上,彼此不相上下。
张国飞把车钥匙交给杨红,杨小姐也没客气,老司机一样,按了一下遥控锁,“笛”的一声,车门自然解锁,然后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员位子上,发动汽车,熟练地倒到路边,等候张国玲李成龙还有那个小家伙上车。
张国飞在前,杨红在后,两辆车向湖区开去。拐上宽阔的柏油路,一路向北,驶向省道,然后,又拐向不到两车道的乡镇公路,再上河堤,再下河堤,进入四周围着栅栏的露天停车场。下车后,一行人徒步进入一个旱船,通过旱船,登上一个稍有动感的大水泥船,这就是水上餐厅了。进了包厢,张国飞要出去点菜,客气地问杨红:“你喜欢吃什么鱼?”
杨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也说不好,你们喜欢什么就点什么,无所谓的,我没有特别爱好。”
国飞不依,说:“走走,你也过来,你看看这些鱼,当面点,船老板是我的朋友,不用客气的,想吃什么点什么,来来,杨红,我们一起点菜。”
杨红敌不过张国飞的客气,一起与张国飞去了餐厅操作间。两个人在操作间转了一圈,点了几种鱼,张国飞带杨红走出餐厅后门,隔着栏杆指向下边的一只小船,说:“你看,这个船舱里几个小隔断里都是刚捕获的鱼,这一隔是鲶鱼,这一隔是鳜鱼,这是甲鱼,这是草鱼,这是黄鳝,这是老鳖,泥鳅,螃蟹,牛蛙,这是银鱼。”
“哇,这么多呀!”杨红看得投入,不禁赞叹起来,“到底是湖里,都是活的,啊——”一条黑鱼一跳,浅了杨红一鞋水,“这鱼劲真大呀!”
张国飞笑了笑,继续说道:“这牛蛙样子不好看,味道却鲜美,比青蛙肉还好吃,点两只红烧,你品尝一下,不错的。这牛蛙要是在上海大饭店,起码五百块一只。”张国飞转过身推开后门,大喊一声,“两只牛蛙,红烧。”然后,又对杨红说:“你看什么好,我给你带点回去,放在保鲜箱里,带到上海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要,不要,不用客气。吃一顿尝尝就行了,不用破费了,再说,路上也不好带。”
这时,李成龙走了过来,说;“凉菜上来了,吃饭吧。”
杨红与张国飞回头一看,是李成龙,不觉吃了一惊。杨红觉得,与李小明老舅耽搁的时间有点长了,怕是公公不高兴了。张国飞也想,这个李成龙,一点也不像一个老公公样,吃饭不吃饭,我请客,我是东道主,要你李成龙瞎嚷嚷。
张国飞与杨红一前一后走进包厢,张国云看了一眼国飞,又看了一眼杨红,眼光怪怪的,像是说老弟:“什么道道子,和外甥媳妇在外弄什么呢,耽误这么长时间?”
晚餐很是丰富,几乎就是全鱼宴。杨红不喝酒,李成龙与陈思雅陪张国飞喝点白酒,张国云,张国玲与儿媳喝的是饮料。张国玲的孙子和杨红特别亲近,一口一声地喊杨红“妈妈,妈妈。”
酒桌上,张国飞敬了杨红酒,思雅与国云也敬了杨红。杨红却没有回敬。也许,在杨红眼里,除了张国飞,她打心眼里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存在吧,一种无意识地不在意。
张国飞正在给杨红介绍这盘红烧牛蛙哪里最好吃,不想手机响了起来,国飞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是我二哥。”忙忙接了,说:“明天,几点?……下午四点?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四点准时到你家楼下……好的,知道了。”
国飞用公筷给杨红夹了一块牛蛙,介绍道:“这块是牛蛙最好吃的部位,你尝尝,味道绝对好,养颜又美容。”国飞看看国云,又夹一块给国云,说,“你尝尝这块,五姐,比螃蟹还要鲜,不信你尝尝就知道了。”
“我不吃,看着就……有点瘆得慌,麻头皮子。”国云本想说,“看着就觉得恶心。”看看杨红正在有滋有味地吃着,就没有这样说。
李成龙问国飞:“明天县长找你有事?”
国飞“噢”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国玲看了国云一眼,好像知道国飞要去陪二哥干什么一样。
国飞晚上要带大家到歌厅一乐,国玲说:“不去了,杨红才到家,沙发都没来得及坐,累了,早早休息吧。”
杨红听婆婆这么说,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国玲说:“我二哥明天还找你有事,不要熬夜了。”
“谢谢老舅了,一顿美餐,酒足饭饱,撑死我了。”看得出来,杨红满面春风,很是高兴。
于是,大家起身。张国玲说:“拿几个袋子,把剩下的菜装起来带走。”
国云帮着大姐,一起收拾。其他人往外走去。张国飞与杨红走在最前边,说:“带点牛蛙过去,我来让饭店装。
杨红说:“不要,再说,我明天不走,现在装起来,放这么时间能行吗?”
“那等你回上海时给我说,我再来逮,”又说,“你回去不是要从市里坐火车吗?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开车送你,没关系的,不用客气,我在这里办了公司,你要常来的,这这一行,我是新手,还得靠你多指导的。”
杨红说:“老舅谦虚,老舅做生意,比我李小明有经验地多,我看得出来的。”
在陈思雅眼里,总觉得张国飞对这个外甥媳妇过于客气,又觉得张国飞对能用得上的人,真是用心,这种用心,一般人做不到,我陈思雅就做不到。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对于做那些在陈思雅看来一点所握没有的生意,在张国飞眼里,却是黄金万两,金光灿灿,仿佛只要用心一扑,就可揽入囊中似的。这人与人的差别,真是一天一地。不怪自己这么清贫,原来,太不具备张国飞这样的机会主义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