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一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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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思家(上)

母亲刘文英从女儿张国玲那儿回家后,张国玲有些后悔,几次想给母亲通话,怕母亲不愿答理她,也就没有打电话。与大姐通了几次电话,问了母亲的情况,得知,母亲还和以前一样,疑神疑鬼,年纪越大,心病越重,总以为住在鬼窝里,别人都在算计她,感到精神紧张,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弄得四邻不安。国玲原来常把母亲接到她家,过个几天。现在,谢晓玲在,加之儿媳与李小明在上海过得别别扭扭,儿媳和孙子准备从上海回来,家里这点地方,再把母亲接来过,就紧张了。也就没有把母亲接过来的打算了。

陈思雅觉得国云这样呆在宿舍里也不是事,怕把她闷哪好坏,留意着公司国云可以做的职位,如集团大楼保洁员,食堂炊事员;最好的,当然是仓库保管员了。国云在老家供销社做了多年保管员,对物品保管比较熟悉,做保管轻车熟路。然而,民企的保管员,和过去的保管员不一样了,这里,保管员也得会电脑,进出物品要输入电脑,月底盘点,也要输入电脑,还有,仓库物品摆放也有许多学问,什么先进先出了,什么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物品了,等等,不比从前了。

张国云对电脑一窍不通。陈思雅让她学,先从打字开始,可国云一点兴趣没有,说什么也不愿学,说没有办法下手。对初入门学电脑的人来说,学打字,拼音最简单,可国云原来在学校学的拼音,大多忘记了,其它打字法,国云听都不愿听,看都不愿看,别说去学了。而做炊事员,打扫卫生,国云又怕丢人,失面子。国云觉得,呆在家里,尽管无聊,给外人的是一种陌生感,人家不了解你,就不会议论你。如果去做清洁工,不出一个月,公司的人都会知道她是陈思雅老婆,啥本领也没有,不会电脑,没有文化,睁眼瞎一个。国云觉得,还是不去做这个清洁工了,免得丢丈夫的人。

陈思雅倒不觉得清洁工有什么不好,都是打工的,无所谓丢人不丢人的。只是觉得,这个清洁工,活多,还得打扫厕所,一天到晚,九个多小时的劳动,一到六层楼,楼上楼下都要打扫,除了中午稍稍休息一会儿,一天几乎不能闲着,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有点得不偿失。况且,老婆是个爱面子的人,万一工作没做好,或不够勤快,不会照眼行事,不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了,被领导看见,迎头批一顿,被训斥一番,再被罚款,老婆可就受不了了。

国云一直没出去上班,正在想着做什么好呢,他们的儿子陈若强大学毕业了。儿子即将走上工作岗位,家里的负担减轻了一些。国玲常常想,两口子漂在外边,不是个事,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过。陈思雅也是往五十上爬的人了,一天上班十小时,七点半就得到公司,晚上六点多才能回到家,公司晚上还常常开会,或搞培训,一周总有几个晚上是这样,如是算来,一天上十几个小时的班了,星期天还常常不能休息。听说,老家也比以前好些了,老家的工业园区也有不少企业,回老家找个工作,哪怕工资低点,也是好的,在老家,看家守舍的,熟人多,亲戚也能常走动。呆在外头,还能拼几年?再说,民企打工者之间竞争也激烈,老板都想要年轻人,年纪一大,连老板都不喜欢。前段时间,国云听丈夫思雅和她絮叨:“今天公司出台了一个规定,说以后新招人员,不管哪级干部,年龄原则上控制在四十六岁以下。对已在本公司工作,年龄大于四十六岁的职工,只出不进。”陈思雅气愤又担忧地说,“这是歧视,年龄歧视。四十七到五十五甚至六十岁的年龄,正是做事的年龄,有经验,有能力,有知识积累,正是工作的黄金年龄。可公司不这样认为,总觉得职工越年轻越好,认为职工年轻,有活力,有创劲,可以加班,可以给老板挣更多的钱;总觉得年纪大的人,固执己见,可塑性差,创造力差,不利于公司发展。真是奇怪的逻辑。说到底,还是就业压力大,老板不愁招不到人,能招到年轻的,人家老板为什么要招年纪大的?正如找老婆,能找到年轻的,有几个愿意找年纪大的?”陈思雅既生气,又觉得换个角度,自己也会这样想,也会这样做,做老板,毕竟不是做慈善,没有必要非得用年纪大的人。

国云知道,丈夫陈思雅做得并不开心,不仅身体累,更觉得心累。国云也常常安慰陈思雅:“给老板打工,把你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干一天是一天,不要给自己过不去。”国云说是这样说,看丈夫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更是觉得,打工不是个办法。但眼前没有别的挣钱门路,要生活,就得挣钱。吃饭要钱,缴社保要钱,人来客去要钱,孝敬老人要钱,发烧感冒去医院要钱。花钱的地方多,挣钱的门路少,如果丈夫不打工,这个家要不了多久,就会陷入困境。

国云和思雅也常想,漂在外边,年龄越来越大,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不是老板辞你,就是你主动辞职。与其让老板辞你,不如你自己主动提出来不做,这样还好看些。工作不忙的时候,陈思雅也在网上看家乡的民营企业,看看有没有招他这个职位的企业。

每次回家,思雅都抽空到老家的工业园区,转悠一圈,陈思雅发现,园区规模真是不小,一个县的工业园,竟然占地那么多,从县城一边通向市里的公路两旁,绵延十余里,全是工业园,厂房很是漂亮,很多厂房都是园区自己盖的标准厂房,投资商入驻园区,连厂房都不用盖,装了机器就可生产。引进来的一些企业,沿着大道两旁,盖起了办公楼,办公楼盖得像模像样,豪华气派,办公楼前后都有宽阔的院落,有的院落里还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树木葱茏,花草葳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