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刚的孙子眼看着小学毕业上初中了。日子过得快呀,一晃孙子都这么大了,只是,张国刚的这个大孙子,从小都是颜晓红父母带着,很少上张家来,这虽然省去了张国刚两口子不少事,却也让赵小琳十分不快。赵小琳不高兴,也没有办法,孙子长时间被外公外婆带着,过惯了和外公外婆在一起的日子,不愿意回到爷爷奶奶家来,好不容易被爷爷奶奶接来过一个中午,还闹着要回去,到外公外婆家去,惹得赵小琳很是不高兴。如今,赵小琳不仅长时间见不到孙子,就是儿子儿媳,赵小琳也很少见到。一开始,赵小琳还生气地说:“不来更好,不来我清静了,省心了,少麻烦了。”现在,赵小琳不这样认为了,觉得,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对待儿媳妇心高气傲的,儿媳越来越不在乎婆婆的态度了。赵小琳觉得,自己一天天老去,这个家早晚是儿媳妇的,想和儿媳缓和关系,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赵小琳好不容易见儿子一面,也不像过去那样数落儿子了,态度好了许多,在儿子面前问长问短,打听儿媳妇忙不忙,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过来吃饭,“你俩没有时间做饭,就过来吃,过来前,给我或给你爸打个电话,我好多买点菜。星期天,不上班,就过来吃饭,别忘了。”
儿子答应着,好好,好好,对妈妈的话,却没怎么听进去。赵小琳说多了,张君会说:“颜晓红的妈妈在我家里,在伺候她女儿,她妈什么饭都会做,不比你差。我要是经常到家里吃饭,她妈会有看法的。”儿子的言下之意是不回家吃饭,家里有颜晓红妈在,一切都好,不需妈妈你操心了。
赵小琳有些失落。想当年,儿媳怀孕不需要自己伺候,如今孙子长这么大了,大多时间都呆在外婆家,原先还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孙子是自己的,呆在外婆家倒是省了自己的心,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孙子和他这个奶奶一点也不亲热了,这让赵小琳有点受不了。
本来,赵小琳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儿媳进门时,赵小琳还不到五十岁,儿媳不主动过来请她,她是绝对不上儿媳门的。现在,十多年过去了,今非昔比,自己老了,这样坚持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人不服老不行,人年纪越大,越离不开亲情。
赵小琳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时,就想,要是孙子常在自己面前多好,孙子多可爱呀,有孙子在家里,要说多少话呀,孙子一口一个奶奶地叫着,自己多开心呀。
赵小琳退休在家,除了买菜做饭,拾掇家务,就没有什么事做了。张国刚虽说退到二线,却仍须上班,赵小琳忙碌大半生,把儿女伺候大了,儿女离自己而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自在,不踏实,总觉得生活不该是这样的。不错,儿女都有工作要做,都要上班,可星期天,节假日总该来吃顿饭吧,平时,抽个晚上的时间,总该来看看爸爸妈妈吧,幸亏是一个县城住着,如果儿女在外地,那这见一面,不比登天还难?
儿女不常回家的事,赵小琳不好到外边说,只好一早一晚给张国刚抱怨:“这下可好,一连几个月儿媳都不回来,儿媳不回来,儿子也不回来。外婆倒是能天天在儿子家里,我却不能常去,孙子这么大了,我才看几眼,整个给你一个不着面。”
“我前天还看到小君子,在街上,他也是忙,和局长一起到县里开会,在县政府大门口遇到的。小君子现在胖了,比以前胖多了,肚大腰圆的。得好好说说他,少吃点,年轻人,太胖不好,难看,也容易生病,高血压,高血脂的。”想起赵小琳说见不到儿子儿媳的事,张国刚说,“小君子忙,颜晓红也忙,不看他们在哪个单位工作,待遇越好的单位,员工工作越忙,颜晓红比小君子还忙,天天晚上都加班。哪有时间过来,你也不想想。”
“工作忙,可以把孙子送到这里来,我们去接也行,我有的是时间,老是麻烦颜晓红父母,也不好。”赵小琳想着儿媳妇忙,儿子忙,自己这个做婆婆的,做母亲的在家闲着,却插不上手,既觉不高兴,也觉得不应该,“我得过去一趟,看看孙子,他们不过来,我不能不过去,那是咱张家,不是她颜家。”
“看你这个话说的,又没有人不让你过去,你想去就去好了。话说的像给谁赌气一样。”
“给谁赌气,给你儿媳妇赌气,给你儿子赌气,哪有这么长时间不过一趟的,星期天也不来吃饭。”
张国刚天天上班,事情虽不多,天天有事做,对不常见儿子媳妇,倒不是太在意,赵小琳受不了,不知在张国刚面前嘟囔了多少次。张国刚是个很能理解老婆的人,也知道老婆一个人在家,寂寞无聊,却也不好说儿子媳妇的不是,故作轻松地说:“你也可以去带外孙女,艳子不是说要你到她那儿过一段时间的吗?艳子的那个婆婆,拾掇家务比你差多了,艳子对他这个婆婆也看不惯,只是,艳子有涵养,不说罢了。你不要说,艳子和她婆婆处得就比较好。”
“咱艳子是什么素质,我的孩子我知道,颜晓红哪能和咱艳子比。”赵小琳想起艳子孩子的事,说,“艳子婆婆在艳子家,牛**蚂蟥一样,一天到晚孙子孙子的叫着,晚上还带孙子睡觉,艳子倒省事了。我去做什么,自己的孙子不带,去带外孙子,再说我也插不上手。”想了一会儿,赵小琳又把话题转到儿子和媳妇身上,“他们不过来,怎么办,不能和他们计较。当老的,怎么办,去看他们呗,老了老了,要向小孩低头了。”赵小琳无奈地说。
“自己的孩子,唉,怎么办呢。颜晓红,那是儿媳妇,给咱当然没有多少亲情,这个张君,咱这个大头儿子,好像离咱也远了,对颜晓红一家越来越亲了,你看看,丈母娘能上得了门,咱却不好上门了,这儿子也真是的。”
“小君子这孩子呢,也调皮,你呢,你对他管的也过分了,他从小到大,你打过他多少顿,你自己都记不得了,把他按倒地上打,拖到沙发上打,罚跪,一罚跪就是半个多小时,还有几次,你把他的头夹在你腿裆里打。你呀,管孩子管过了,哪有这么打孩子的。你看咱对门老褚家,什么时候打过孩子。”赵小琳由怪孩子转到了怪罪起张国刚来。
张国刚当然不服气,皱着眉头说:“都是哪年的事了,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你也能想起来,噢,小君子不来看你,你怨起我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君子小时候万恶滔天的,不打能管了他吗?我小时候,我老子不照打我不误,我给你讲过的,我在河边挖泥鳅,就门口的那个护城河,我爸看见了,把我拉到家院里,一顿好奏,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我也没恨过我爸吧?”
“有几个儿女忌恨他老子的,不过,你也得承认,你和你老子也是有距离感的。我看你二弟国臣,你老子活着的时候,见到你老子又是抱又是搂的,那个情景,你什么时候有过?你哪次见到你爸不是规规矩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