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国臣在外边应酬后回到家,陈梦茹就提醒丈夫:“叫你去吃饭,我看,你一概回绝,一次都不要参加。当官就像演戏,舞台上的时间本来就短,你是演员,大家都捧你,你不自知,以为你演得很好呢。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最重要,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迎来送往上,我最反对男人没有事就下饭店。海喝烂吃,暴饮暴食,吃坏了胃,毁了自己的身体不说,还让老百姓讨厌。”
国臣道:“老婆说得是,水平一天天见长了,有见地,佩服。哎,这副县长要是叫你当,你准比我当得好。”
“让我当我都不当。”国臣知道,陈梦茹这是说的实话。
在工行,国臣想,如果老婆脾气好一些,人活泛一些,会照眼行事一些,副行长都当过了。但老婆不是这样的人,性子直,好打抱不平,还有些抗上,也就别想进步了。
国臣就喝酒的事,给老婆解释道:“这些酒场,以后,我一律不参加,一根回绝,真是没有时间,事情太多了。”国臣叹了一口气,声明似地说,“不过,上级来人,还是要陪的,不陪不行,尽量不喝酒,有时候,也得喝点,那要看来的是什么人了。”
“你们这些男人,当个七品芝麻官,也不容易。”梦茹感叹道,“在下级面前可以装得一本正经,在上级面前就不敢装了,不能喝酒的,领导让喝也得喝,陪着领导,笑挂在脸上,一刻也不敢本着脸,也可怜。”梦茹说到这里,对当官的丈夫同情起来,忙忙给丈夫倒了一大杯蜂蜜水,为国臣解酒,又把很长时间不用的足浴盆找出来,让国臣泡脚。这可是梦茹之前少有的行为。
今天,兄弟四位聚在国玲家,都没有夫人陪同。国臣还是喝了酒。到底是五粮液,口感好,喝多点也不头痛,何况,就两斤酒,加上国玲和李成龙,六个人,平均一个人三两多。李成龙忙着做菜,跑来跑去的,喝得相对少些,国刚喝得相对多点。谈到官场,国藩最不了解,也最想了解,不明就里地说道:“怎么一个********还给********送礼,都干到这个级别了,和********平级了,给********送礼,有必要吗?”
国玲说:“这你还不懂了,为了保住位子,想多干几年。现在不是想当官的人多嘛。”
“也不全是,”国刚接过国玲的话说,“********是给********送礼后,才干上这个位子的,送礼在前,干********在后。********虽然是正县级,和********不能比。”国刚点上一只烟,抽了一口,接着说,“********是正县,人选最后由市里决定,但提名谁是候选人,权力在********。不仅是********,就是人大主任,纪委书记,甚至县长,提名权都在********手里。********过去叫七品芝麻官,官不大,但权力很大,在一个县里,他就是皇帝。”
“确实,”国飞说,“交警队搞的国道上的交通护拦,铁的,油漆漆成红的绿的那种,听说也是********的亲戚承包的,好像是他弟弟的公司做的。你看县城那么多道路,安了多少防护栏。”
“这是小工程,不值一提的。”国臣夹了一块甲鱼说,“这块最有营养,来,给你。”说着,放进大妹面前的小碗里,国玲说:“你自己吃,我不怎么喜欢吃这东西。”
“你现在辛苦,又要带孙子,我妈又常来你这里,你得吃好点,我妈还指望你伺候呢。”国臣笑着说。
谈到老母亲,国飞发话了:“我妈这个人也真是不好伺候,到浙江那里过,多好,住的也好,周围环境也好。可我妈就是疑神疑鬼的。张国云上次给我打电话说,和我妈吵了几次了。我看,我妈在那也不会过长,张国云不撵她回来,她自己也得闹着回来。回来,还得给人吵架。”
“我妈脑子不好使了。人年纪大了,就掌握不住自己了。我看,我妈还就是在国玲家过的时间长。”老大国刚说。
“我大姐能处处让着我妈,国云就做不到这点。国云在家时就好和我妈吵架。”国藩说。
“其实,”国臣说,“我妈要是来国玲家过,一个月让她交一千块钱。不能再少了。”
国臣这样说,弟兄几个跟着附和,都认为,在钱上,不能少于一千。却没人询问国玲两口子的意见。
李成龙对岳母到他家过,是一百个不情愿,却一时不好说什么,只好沉默不语,心里却老大地不高兴,心想:“‘母亲就在国玲家过合适。’这话也能说出来,要我看,岳母到她大儿子家过更合适,老大两口子住一套大房子,儿女都各过各的了,头儿大子的,把母亲接过去,最合适不过。”
国玲也不想和母亲一起过,却也不能不说话,接着二哥的话说:“什么钱不钱的,不要一个钱,伺候老人也是应该的。”没等大家说话,国玲立马转移话题,“我二哥你看可有什么活,找点给我做?”见国臣没说话,就接着提要求,“承包一中食堂一年也能赚不少钱。”
“好了好了。”国藩说,“把你孙子带好,自家的事处理好,就OK了,也不知道多大了,还想着做生意。让我做,我都不做。”
“颖颖一年拿几百万,你又不缺钱。”国玲说。
提起颖颖,国藩就高兴,自豪之情溢于言表:“这你说得是。你可知道去年颖颖拿多少奖金,就是年终奖?”
国玲看着国藩,眼睛睁得大大的:“多少,五十万?”
“八十八万,用麻将装回家的。颖颖发了奖金后,打电话让王峰过去,开车拉回来的,整整一麻袋。”国藩绘声绘色地说。
国飞看看大哥,又看看二哥,伸了一下舌斗,幸好,没有被国藩看到。
国臣没有在意国藩说什么,看了一下手机,又看了一下手机,好像有事。趁着国玲去院子里厨房的机会,也进了厨房,拉了国玲的衣袖,对国玲小声说着什么。只听国玲说:“儿媳和孙子在上海一时半会儿不回来,家里有地点,你放心好了。”
酒足饭饱后,国藩带着大哥和国飞去泡澡;国臣另外有事,和三兄弟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