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玉光着上身,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让有志帮他包扎伤口。元汉则坐在床上,手里不停地揉搓着几个碎银子,发出吱吱的声响。这应该是他从赌坊回来后,仅剩的一点家当了。
这时,兵长平良打开了门,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廷玉听见声音,便把眼睛睁开了。
“中军大人,我去了你说的地方,那是尚瑞院卿磾成的府邸。”平良向廷玉汇报自己的任务。
“宫中侍女私见朝中大员,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廷玉说道。
这时,元汉停止了揉搓碎银子,走到众人跟前,带着怀疑的目光问平良:“你说那是谁的府邸?”
“尚瑞院卿磾成!”平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元汉一听,眉头一皱,倒吸了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他?”
廷玉见元汉这般模样,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他可是我们的榜样。”元汉带着崇敬的目光说道。说完,观察了一下他们三个,见他们用充满求知欲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十分得意,并且愿意为他们分享这里面的故事。
“记得那一年,北方戎族大举入侵我国,先王率军北上御敌。两方互有胜负,厮杀惨烈,最后到了僵持阶段。这一仗,打了几年,双方损失都很惨重,特别是我们,已经无力在支撑这场战争了。于是,先王派去使者,打算与戎族和谈。当时,磾成和我一样,只不过是个随军主簿,他也跟着去了。谁知,戎族大王不肯和谈,将使者们扣下,百般折磨与虐待,所有人全部惨死在敌营,除了磾成。他不但挺过了敌人的折磨,而且在敌人的淫威之下,刚正不阿、誓死不屈。他的意志,震惊了所有人,最后不但活着回来了,还凭一己之力,与戎族达成了和议。”
元汉手舞足蹈地讲述着磾成的辉煌成就。
“这就是你拿他当榜样的原因?”廷玉不屑地问道。
“当时他只不过是个主簿而已。现在的我,也是个主簿呀!”元汉解释道。
廷玉哼了一声,说道:“你说的未免太夸张了吧!”
元汉瞪着眼睛盯着廷玉看,十分郑重地说道:“千万别看不起我们这些文官,自古文人多傲骨!”
“他要是有傲骨,怎么会和洪山同流合污?”廷玉站起来反驳道。
“那是因为安王意图造反,他们联合起来维护了国家的稳定!”元汉的声音铿锵有力,他决不允许有人质疑自己心中的偶像。
廷玉看他样子那么顽固,不知该不该把自己在王宫看到的情景说给他听。
这时,有志插嘴为二人打和:“你们两个真是有病,争论别人干什么!”
廷玉把衣服披上,一边系带一边说道:“我会证明你错了,今晚我就去磾成的府邸一探究竟!”
有志愣了一下,赶紧劝道:“你都被人伤成这样了,还去?”
“所以我才把你们叫过来了啊!”廷玉终于吐露了真实目的。
元汉咽了口吐沫,说道:“我是斯文人,干不了匹夫干的活!”说完,又开始揉起了碎银子,迈着步子出去了。
“那个,我是要成家的人了,就不跟你们瞎掺和了。”有志说着,也离开了。
廷玉小声骂着二人,接着就把目光转移到平良身上,指着他说道:“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有上进心的人!”
忽悠住平良,廷玉带着他来到磾成的府外,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二人飞身上墙,探着脑袋观察里面的情况,这里是后院,院里只有一口井,前面是个月亮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就跳了进去。
走到月亮门那块,里面是个小花园,廷玉小声对平良说道:“我们先分开,半个时辰后在这里会合!”
商量好之后,廷玉向左,平良向右,二人分开行动。且说廷玉,见左侧都是房舍,并且还关着灯,便过去挨个观瞧。除了库房,就是库房,没一个有价值的地方。
看着看着,摸进去一个房间,通过照射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出这是一间书房。前方是个书案,两侧都是客座。书案上面摆满了书籍,后面则是个屏风,屏风的两侧是书架。
“这里是书房了,没准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廷玉心里想着,便走到书案前,伸手翻着上面的书籍。
就在这时,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并且越来越近。廷玉赶紧停止翻书,四下看了一眼,飞快地躲进屏风后面。
接着,房门就被打开了,脚步杂乱,应该不止是一个人。廷玉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往这边走。没过多久,灯火被人点亮,接着就是有人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个人说道:“虓虎现在总摄朝政,要是大王再娶了洪山的女儿,那可就真没咱们说话的地方了。”
“这就是我把大家叫过来的目的,我们得考虑一下对策,不能让他们独断专行。”听说话这意思,廷玉能够判断出此人就是这里的主人,枢密院卿磾成。
“话说,你也捞了不少的好处,还当了四大卿之一,怎么会想着要反对洪山?你不解释清楚,我们怎么信你?”有人对磾成提出了质疑。
磾成笑了笑,然后解释道:“我当初之所以靠近洪山,就是为了谋求更高的官职。因为我知道,只有权力在手,才能做出改变。我个人十分反对朝臣掌权,我认为只有强烈的王权在手,国家才有威信,才不会被外敌轻视。朝臣掌权,只会填饱自己的私欲,到头来,危害的是整个国家。”
有人对磾成的话表示赞同:“洪山自恃功高,不但抢夺了安王一党的土地,还来抢我们的地,并且处处压制我们。”
这时,有一个老者叹道:“归根结底,现在的情况我们也有责任,要不是害怕土地法的实行,我是绝对不会和洪山联合,密谋除掉安王的。”
听到这里,廷玉大吃了一惊:“什么,安王不是因为造反,而是被你们陷害的?”
就在这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有人高喊:“抓刺客!”
磾成赶忙说道:“诸位,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来日再议!”
接着,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出去了。廷玉心想,趁着大家都走了,自己赶紧想办法闪身吧。于是准备离开,刚一闪身,就看到屏风后面的墙上,写着一首诗:“春城日暖照柔雪,西门草绿沐夏雨。秋山霞落映孤狼,北风骨寒惊白龙。”
“很文气嘛!”廷玉甩了一句,迅速从书房里逃出。
来到后院的井边,廷玉左顾右盼,等待着平良。不一会儿,见平良拼命地跑了过来。
“快跑!”平良边跑边喊。
原来刚才在书房里,外面喊得抓刺客,就是平良啊!廷玉算是明白了,平良肯定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见平良身后,无数的家丁拿着武器追在后面,赶紧飞身上墙,跳到外面。平良紧跟着也跳了出来,二人拼了命地往外跑,后面的家丁紧追不舍。
“分开跑!”廷玉喊了一声,再次与平良分开。
跑着跑着,后面的喊声渐渐消失了,应该是把追兵甩开了。廷玉一手扶着墙,猫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喘着喘着,感觉身后一阵寒气,廷玉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后面有人。
“你真以为能跑得了?”
廷玉站直身躯,慢慢地转过身去,看见一个年轻人,怀里抱着一柄宝剑,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廷玉意识到,此人绝对不简单,但现在已无退路,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于是拔出佩剑,大喊了一声,朝着那人砍去。
年轻人见廷玉杀来,迅速抽出宝剑,然后迎了上去。月光之下,二人你来我往,大战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
渐渐的,廷玉发现那人剑法越来越快,招式越来越复杂,自己明显跟不上他的节奏。再这么下去,恐怕自己性命堪忧啊!
就在危难之际,忽然远处飞来两只暗镖,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加入了战斗,竟然与廷玉联合,双战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难敌二人,只得夺路逃命。廷玉总算能缓上一口气来,正要准备答谢这个黑衣人,不料黑衣人竟然抬起宝剑,横在了廷玉的脖前。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