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血的事让我纠结一整天,甚至梦见被抽干血存放进一个大池里,就像做猪血块一样变成血冻,末了,青池旁边还有个看不见脸的老疯子狂笑不止。
那一定是我假想的二叔。
“吴迪,吴迪!”
睁眼醒来,鼻尖对着两只弹动的小兔子,我也是醉了,留着口水直勾勾的盯着岳静衣服下面若隐若现的雪白肉团儿,小兄弟可耻的仰起了头。
如果每天都有这么个女神叫我起床死也值啊……
好景不长,凌苍泪大喇喇的闯进来:“他醒了吗?”
“嗯,醒了。”岳静点头。
我听到凌苍泪的声音条件反射缩紧鸟,从床上弹起来,凌苍泪凉凉的撂下一句她饿了转头就走,我连滚带爬给这小姑奶奶煮泡面,谁知刚端上桌,她竟然说吃腻了。
“我要出去吃!”凌苍泪冲我提要求。
我顿时头大,这小姑奶奶第一天去找工作就捅篓子进派出所,再出去指不定出啥幺蛾子,我见外面还在下暴雨,只能苦口婆心劝她别出门。
回答我的是一把飞来的西瓜刀。
十分钟后,凌苍泪搜刮完我身上那点可怜的现金,喊上岳静顶着大雨出门了,我干巴巴的看着被掏空的口袋,刚想给瘪了的钱包上柱香哀悼,凑巧手机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宋康健,他说本想带二伯来我家,但他二伯坚持在市中心下车转转,他赶去上班,只能让他二伯在我们本地一家有名的饭馆儿门口等我。
“我先给你的网上钱包里转钱,你带我二伯四处玩玩,把小泪她们一起带着,人多更热闹!”宋康健挂了电话,不一会儿,我手机提醒有钱到账。
这哥们真爽快。
我爹从牌位里挤出来,伸长脖子瞧着我的手机消息:“哟,小宋真土豪啊,一给就是两万块钱呢!”
我头大,转头瞧着这个见钱眼开的老头问:“爸,您以前真的是阎王?”
“如假包换!”我爹掷地有声的肯定,又恋恋不舍的瞟了一眼我的手机屏幕,“你咋不问小宋再多要点?反正他有得是钱。”
我抹了一把脸,这阎王真……
“康哥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再说大弯小弯的事还全指望他呢!”我没忘记扔被关在看守所的那对肌肉基。
“他们两个一身好功夫,狱友欺负不了他们。”我爹笑我白操心。
“我怕他们欺负人家!”我重重叹气,再发生一次“特殊事件”,恐怕他们真吃不了兜着走!你说这冥界咋那么多牛鬼蛇神?暴利少女、性感御姐,基友……
想到这里,我话锋一转,抬头问我爹:“爸,冥界究竟什么样?我们是人是鬼?我昨天刚注意到我没有影子。”
我爹看到我问得认真,把准备偷拿辣条的手缩回来,表情严肃的回答:“非人非鬼,我们是冥人。冥人不属于人间,自然不会有人影。”
“那以后我该怎么办?”我继续问。
我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你的人生你做主。”
我叹了口气,苦笑数声,从沙发上起来,拿起雨伞感叹道:“我只想平静的生活下去。”说完,我急匆匆的出门了。
外面的暴雨下得和老天爷失禁没两样,我撑着雨伞顶风往前走,没几步,雨伞就从∩形吹成了U形,我把雨伞的边缘掰下来,风又给我吹上去,反复折腾了七八次后我撑着U形伞来到了公交车站,倒了两趟车后我站在了宋康健说的饭店门口。
站了五分钟,没看见有人和我接头,雨水沿着伞流到我脸上,再沿着我的脸流到我的领口里,冻得我像筛糠一样打哆嗦。此时,一个身形佝偻猥琐的人走到我旁边,凉飕飕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眼儿里:
“小哥,我看你骨骼惊奇,相貌非凡,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王霸之气,乃千年不遇的以后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说完塞给我一个软绵绵滑溜溜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吓得赶紧甩出老远。
那是一只死癞蛤蟆!
只见你那人“嗷”的一嗓子扑进雨幕里捡那只癞蛤蟆,随后杀气腾腾的向在饭店屋檐下避雨的我走来,指着我的鼻子责骂道:“你小子怎么给我扔了?”
此时我才看清来人,是个老大爷,约摸一米七几的个头,体型干瘦,后背微微佝偻,穿着一身暗蓝色的长衣长裤,踏着一双脏兮兮的解放鞋,腰间还别着一个布包。他皮肤黝黑满脸褶子,蚊子叮上去都没必要用手拍,嘿嘿一笑就给它挤死了。
最诡异的是,这个人的半边腮帮子肿得老高,看起来有一种明显的不协调感。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个小老头瞧半天,掏出手机给宋康健拨过去,电话一接通,我张口就问:“康哥,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二伯和你爸是双胞胎?”
“忘了呗。”宋康健打哈哈,“我在上班呢,你带我二伯四处玩玩,晚上下班我来接他。”说完挂了电话。
我叹了一口气,重新面对宋二伯,嘴角滑出了谄媚的笑容:“二伯好,我是宋康健的好兄弟吴迪,他工作忙,委托我照顾你,您想吃啥玩啥尽管开口,剩下的包在我身上。”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别说宋康健给我两万块钱,就冲着还在关押的大弯小弯,我也得尽全力把这老头陪好了,陪得他高高兴兴。
“二伯,您想上哪玩?”我笑眯眯的问。
宋二伯抓抓头皮,又挠挠屁股,在我无比惊愕的目光之下像做贼似的左看右看,最后凑到我的耳边神兮兮地说:“小吴,你知道不,你二伯我是神仙!”
“哦。”我木讷的点点头。
宋二伯见我兴趣缺缺奇怪地问:“我是神仙你不激动?”
“我还真没见过您这样的神仙。”我哑然失笑,神仙?宋二伯全身上下,唯一还和“神”沾边的就只剩下神叨了。
宋二伯扁扁嘴,不服气的瞪着我:“你小子别不信,待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神力!”
“哦?您有什么样的神力?”我哭笑不得的问。
宋二伯把鼻子翘到天上,活像得意洋洋的匹诺曹木偶,满腔自豪的回答:“我有神眼,可以看出这街上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我来了兴致:“那您表演一个?”
“如果我赢了,你小子有什么表示?”宋二伯也不傻。
“您说吧。”我道。
宋二伯又挠挠头皮,抓抓屁股表情认真的思考十来秒才说道:“我看你骨骼惊奇,老夫一直有心寻一传人,输了你给我当徒弟!”
“要交学费吗?”我问。
“不要。”宋二伯回答。
“那好吧。”我答应了,反正不会少块肉,我倒要看看这个有趣小老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宋二伯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口中叽里咕噜念念有词,又捏着那只好被水泡了的蛤蟆在半空中胡乱抖搂一番,接下来原地转圈。就在他转得眼冒金星踉踉跄跄快趴下了的时候,手里的蛤蟆握不住,一甩,砸到两个刚出快餐店大门的年轻女孩。“啪”的一声,软绵绵的死癞蛤蟆翻着苍白的肚皮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在女孩的脚尖上。
我打眼一看,浑身僵直,只见这两个女孩里,高个子的那个金发柔亮,面容艳丽,身材尤物。稍矮的皮肤白皙,黑发直顺及腰,体型干瘦得像小豆芽。她手里拎着两份外卖,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饭店门口的宋二伯和我。
宋二伯没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像猫见到耗子似的嗷嗷直叫:“小子,你信不信她们可能是鬼?”
“我……我信。”我滑着一脑袋冷汗接茬。
“待为师去验明正身!”宋二伯大喝一声,肿着半边腮帮子,如同深秋梧桐树上最后一片树叶,奋力挣脱开枝杈的怀抱,闯进了风雨飘摇的世界,
这句话通俗点说就是:面相体态猥琐不堪的宋二伯朝着对面两个女孩扑上去了。
我看着凌苍泪的一只手开始往后腰的位置上探,就知道这回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