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直都想要她么?刚才那般情况,他若是真的想……她不会拒绝的。
凤倾璃闷闷道:“还不到时候。”
“嗯?”
不到时候?
凤倾璃深深吸气,目光灼亮而坚决。
“我要站起来,才配拥有你。”
秋明月心里一动,“你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些。”
“我知道。”
凤倾璃半闭着眼睛,道:“可我还是想给你最好的一切。”
秋明月不说话了,只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微微有些疼痛,为他此刻的体贴和温柔。突然又想,计较些什么呢?早在她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不是吗?既然如此,又去追究那许多干什么?难道最初知道了他的身世,她便不嫁了么?
会的,她还是会嫁给他。不为其他,只为那颗砰然跳动的心。
“萱萱,我不想做皇帝,一点都不想,我只想要报仇。”
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我更不想置你于你那肮脏龌龊的宫廷之中。这些年来,我伪装隐忍,韬光养晦,只是为了报仇。我娘的衣冠冢,不能葬在皇陵。她的名字,不该刻在凤氏族谱上,那只会侮辱了她。”
秋明月深呼一口气,她理解。
“你曾经说过,凤倾玥答应一生帮你。那么,也不用赔上自己的终生幸福吧?”
凤倾璃眼神波光泯灭,“即使不是为我,他也不会娶妻。”
秋明月一愣,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为什么?”
凤倾璃却没有看他,声音也似从远方飘来,带着寒冷的寂寞。
“你是不是觉得他冷心冷血,淡漠绝情?”
“难道不是?”
她反问。
凤倾璃深深看她,轻声道:“绝情,有时候胜过多情。”
不知怎的,秋明月总觉得,凤倾璃这句话有些异样。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抓住,就听他道:“你不绝代柏云那样的人,世间鲜少有能配得上他的女子么?”
“确实。”
秋明月面无表情,“这世上又有谁能够算计得过他呢?他那样的人,日后的妻子若没有足够的雅量和包容,以及寻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只怕一生也别想走进他的心。所以……”
她忽然笑了笑,“倒不如不要祸害了别人。”
凤倾璃眼神有些高深莫测,状似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他若是听了你这番话会如何。”
秋明月假装没有听见,道:“只是那馨怡公主可要惨了,心系这样的男子,如若不能得到他的心,就得痛苦一辈子。”她忽然有些同情起郑馨怡来。那个高傲的女子,自以为得到同样高傲的凤倾玥的眷顾。殊不知,蓦然回首,那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这场群雄的角逐,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棋子。
“洛王还有几日回京?”
她问。
“最迟不过三日。”
“那么也就是说,三日以后宫中就会举办宴会?”
“对。”
凤倾璃点头,“如若我猜得不错,宫宴之时,若无意外,皇祖母就会宣布郑馨怡和柏云的婚事。”
秋明月莞尔一笑,“我很期待。”
期待好戏的来临。
凤倾璃只是淡淡的笑着,眼角却有些说不出的悲和寂寞。
时间又匆匆过去三日,这三天以来,秋明月一心只照顾凤倾璃,不理会窗外任何事。不,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上次她命人给府中几位主子送去了花茶。荣太妃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让人丢了。说怕吃了她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会中毒。凤倾漓知道后当即就沉了脸,秋明月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只是尽一个做孙媳的孝道,至于荣太妃接不接受,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凤倾璃猜测那般,三日后洛王进京了。秋明月没有出门去看,只是后来听楚玉盈说,那日街上繁华热闹,百姓家道欢呼。皇上让大皇子带领文武百官在门口相迎,可谓给足了洛王面子。
这般的荣宠,让朝中之人唏嘘羡慕。然秋明月却知道,一朝君主一朝臣。盛极必衰,越慢盈亏。君主对臣子过度的荣宠,代表的不是繁华,而是没落。而且是,带着血腥的没落。尤其是,如孝仁帝那样酷爱权势甚至都可以冷眼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葬身火海的人,怎容许一个臣子在他枕塌安睡?
所以洛王此次进京,就再也别想安然活着走出京城。
当晚,宫中传来圣旨,孝仁帝为庆洛王回京,特举办宫宴,为洛王以及馨怡公主接风洗尘,百官偕同家眷都要参加。
桐君阁,凤倾璃刚喝了药。秋明月扶着他坐在轮椅上,脸上不无担心。
“我看你还是不要进宫了,这身子还没好……”
凤倾璃笑笑,“你这么细心的照顾,我已经好了大半了。宫中圣旨已下,抗旨不尊会给整个王府带来杀身之祸。洛王不是好像与的,他一定会抓着这个把柄不放。放心吧,只是参加宫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秋明月给他束好腰带,然后站起来,有些抱怨道。
“明知道今天的宫宴不简单,何必去趟那浑水?”
“不趟也得趟,何况,你不是一向喜欢看好戏吗?如今这么好个机会,不看白不看。”
他打量着秋明月的装扮,她穿着浅粉色素樱广袖长衣,白底黄色花卉纹样绣金缎面金束腰,腰间一枚赤金盘螭朝阳五凤原因罗圈并扣合如意堆绣荷包。足下一双软缎绣花鞋,极浅的烟霞色夹金丝线,鞋尖上绣的蝴蝶,蝶翅上缀有细小的银珠,款不信来微有玲玲声,步步生莲。珠圆玉容,明光霞瑞,冰肌玉骨,一笑倾城。
凤倾璃眯了眯眼,突然吩咐。
“红萼,去把世子妃的命服拿来。”
红萼一愣,下意识的看向秋明月。秋明月微微蹙眉,片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拿来吧。”
宫宴场合,所有命妇都得着诰命服饰,否则便是对天家的不敬。
“是。”
当初那一品贵爵的命服赐下来,秋明月就让人给放到了压箱底,一直没有穿过,如今倒是有机会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