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虚空可以承受厚实,只有坦荡可能化解仇怨。做人贵在以虚无修养身心,以坦荡为人处世。孔子不是说过“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吗”?
宋代文潞公一生以虚空坦荡自守,他老年辞官归隐时,已80岁高龄了,宋神宗见他依然精神矍铄,身体健康,便询问他有什么养生之道?文潞公回答说:“没有别的方法。老臣每每万事随缘,不做过头的事情。”这真可以作为名言熟读一生。康仲龄96岁高龄时身体健康,记忆力也好,有人问他长寿的秘诀是什么?他回答说:“我平生对待一事一物从不动心,只是虚受而已。”
邵雍曾经作诗说:“老年躯体索温存,安乐窝中别有春。万事无心闲偃仰,四肢由我任舒伸。庭花盛处凉铺箪,檐雪飞时软布茵。谁道山翁拙于用,也能康济自家身。”为人处世万事不放在心上,拿得起放得下,自然能虚受,自然能开朗。不论是顺逆穷达,还是生死难易,心中有主见,就别有一番感受,别有一番领悟,因而快乐无忧愁。
根据前史记载:有一次,范忠宣(范仲淹的儿子)为其门人饯行,同时邀请二程(程颢、程颐)也来聚会。按当时习惯,名士相聚多要请歌妓陪酒唱曲,以示风雅,所以范忠宣也邀请来当地名妓到场助兴。二程来到长亭宴所后,与诸名士揖让一番便要入席,忽然瞥见几位艳妆美女立在一旁。程颢一向宽厚,没说什么;程颐却感到受了侮辱,他当即冲着主人一拱双手说:“很抱歉,小弟一时匆匆,忘记了一件要紧事,恕不奉陪!”不等主人答话,回头便走。程颐向来敬重哥哥,可当他第二天见到程颢时,却满脸怒气地说:“昨天那些人,都是圣人之后,国家的栋梁,又身为一方父母官,不思教化人民,报效国家,倡明圣道,却要狎妓作乐,放纵自己吗?”程颢本来也反对邀请歌妓,昨天之事,只是勉强应酬而已。他见弟弟如此认真,便微笑着说:“你呀!你呀!我与诸位饮酒,坐中虽有妓,心中却无妓;你为人这么严苛,固然是诚心,却不能算是明道了啊!”听了哥哥的话,程颐觉得自己的确做得有些过火,还是哥哥的学问大。从这个故事里面,我们既能看出程颐做人的严苛,也能看出程颢见识的高明。程颐在应酬的酒宴上生出愤慨之心,程颢却不动心,足见其修养之高。
“我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当外界繁杂的景象侵扰心灵时,而我依然不动心,就是“安乐窝中别有春”的境界。
史书中记载了邵雍的一件事:邵雍在家中务农时,一年的收入仅够吃穿,可是他并不以为意。相反,他还将自己的住所题名为“安乐窝”,封自己为“安乐先生”。平时,清晨焚香打坐是他一天必做的功课,晚上有时喝三四杯酒,至三分醉意即止。他每逢高兴时也会做几句诗自我欣赏一番。有时候进城游玩,就乘坐牛车去,自我感觉非常惬意。城里过去相识的士大夫们都能听出他的车铃声,等他的牛车一到,大家就争相出门迎接,连小孩子都高兴地说:“安乐先生到了。”有人更是高呼:“我家先生到了。”一些好客的人趁机挽留他在家里住宿一晚才放他回去。还有些好事的人,索性另盖一所房子给他,让邵雍作为临时住所,且美其名曰“行窝”。这些事例说明了邵雍平时所作所为感人至深,为人处世坦坦荡荡,真可谓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