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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聂锋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大半年就过去了。而过去的夏秋之际,是梅长苏觉得最舒服的季节,而有了莫悠衿与晏老两人的悉心调养,梅长苏也过得格外舒服些,也就更有精神去为靖王的上位而谋划了。

而莫悠衿也没有闲着,她比梅长苏这个“双面谋士”可能还要更忙一些。除了要操心梅长苏的身体,她还和宫里的静妃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以梅长苏不知道的方式,在帮着他达成某些目的。如萧景琰得领巡防营,在梅长苏和萧景琰看来,是因太子和誉王的人相争而给了他们渔翁得利的机会。但只有莫悠衿和静妃知道,在这个“意外”来临之前,她们在宫里使了不少的功夫。

莫悠衿利用前世的管理经验,为静妃在宫里建立高效的消息传递途径提供了不少帮助,又时时把梅萧二人的计划进度通知静妃;静妃则利用自己在宫中二十多年的争宠经验和对皇帝的了解,牢牢地把握住了皇帝的心思,时时不着痕迹地为自己和萧景琰在皇帝的心目中营造良好的印象,因此在皇帝被太子和誉王的人烦得不得了的时候,才会马上想起了这个给他良好印象的儿子。

莫悠衿还让静妃找几个美貌的宫娥去引诱太子。按她所记得的,太子是因为在太皇太后的孝期内,犯了酒色,又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才被梁王所废。这辈子她不知道太子身边还有没有这样的女子,但为防万一,她也是要安排过去的。有的话,增加几个人来引诱太子,还会把太子拉下得更快一些。没有的话,安排进去也能保证事件按原来的轨迹所前进。

双管齐下的结果,是靖王萧景琰上位得非常顺利。太子被梁王废了,废得很突然,突然下令让蒙挚封闭了东宫,一纸诏书便把他改封为献王,打发到封地里去了。而靖王,先是被晋封为亲王,后来更被加封为五珠亲王,与誉王一起在年末祭典时替代太子主持祭典,引起了誉王极大的忌惮。梅长苏也觉得这结果来得太顺了,但反复思量和查证,又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最后只能默默地归结为连老天爷都来帮忙了。

但莫悠衿知道,誉王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怀疑梅长苏在帮靖王做事。若真是这样,前世誉王和夏江针对梅长苏,针对靖王的毒计也很快就会接踵而至,她必须要做好准备了。

另一方面,莫悠衿时刻关注着童路与隽娘的进展。与前世的不同,在莫悠衿和童路的刻意配合之下,隽娘通过童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自己再筛选了一遍以后,才把一些认为是重要的告诉秦般弱。在这期间,隽娘也被童路所攻陷,两人堕入爱河,过得如糖似蜜。隽娘频频在秦般弱的面前为爱郎说话,倒也免了童路的一番牢狱之灾。而夏江也因秦般弱传来的消息,开始盯上了莫悠衿。

可莫悠衿对于夏江的关注这时被别的事所分散了,结果导致后面差点出了意外。因为这时她接到了消息,丐帮的兄弟终于在京郊的山林里,找到了聂锋,并把他带回了金陵,安顿在布庄之中。

莫悠衿第一时间,找了个机会来到布庄,见到了聂锋。聂锋这时已经被清理干净,便如前世《琅琊榜》上所描述的一般,浑身白毛,舌头僵直,不能言语,但行走如风,力大无比,发病时需要饮血克制。莫悠衿放了一小杯自己的血让他服下,暂时克制住他体内的毒性,才帮他仔细检查。聂锋果然也是中了火寒毒,只是毒性比梅长苏的起码要少了六七成,要治好并不难。但是是要削皮挫骨地治,还是用其他的解毒方法,须要让夏冬和他商量后才能定了。

莫悠衿知道聂锋能听得懂她说的话,因此也不隐瞒,把梅长苏就是林殊的事告诉了他,但同时也明说了,现在梅长苏的身体不能承受大的打击,必须要等她回去做好准备,才能让他见到梅长苏。聂锋点头表示明白。

莫悠衿回到苏宅后,一直在考虑要怎样告诉梅长苏,才能让他不至于太过激动而引起发病。梅长苏的身体自孝期过后大病了一场,便打回原形,变得和莫悠衿来之前差不多。虽然莫悠衿和晏老竭力利用各种药物和方法治疗,但是这个病人实在太不听话,才刚有好转便立刻投入到与萧景琰的谋划之中,点灯熬油地思虑谋划,对此莫悠衿和晏老也只能徒呼奈何。调养后又反复地大幅损耗,对身体的损害更大,能维持住现有的状况,已是不错了。但若贸然把聂锋带到梅长苏的眼前,可以肯定的是,梅长苏绝对是要被聂锋引发心病的。为此,莫悠衿在与晏老商量后,思虑再三,决定采用“那种”更有效的方法,在短时间内大幅改善梅长苏的身体状况。这样的话,即便发病,也不至于影响太大。

“你真的决定了,要这样做?”晏老思虑良久,才问莫悠衿。

“难道晏老还有更好的办法?”莫悠衿反问。

“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在事后告诉那小子真相?你为了他,牺牲到这种程度,他难道不应该要感恩吗?”

“我要治好他不是为了让他感激我的。那是我心甘情愿的事。”

“但是要做这样的事,他怎能不知道?”

“我会在事前给他用这个药,”莫悠衿拿出了一朵曼陀罗花,“少量的服用,他只会陷入自己的幻觉之中,事后也不会记得。”

“唉!我老了,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但若那个人是我,我还是希望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最好是能搞个清楚明白。因为欠下的债,不会因为自己不知道而消失的,反而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就越难以偿还。”

“或许吧!反正晏老您就先帮我瞒着吧,实在瞒不了了,也就算了吧!”

“你的身体还需要几天时间的调养,调养到最好的时机再去医治他了。这几天我先配几副药给你。这药寒性较重,也对你有好处。”

“那就谢谢晏老了。如果到时我不能及时醒过来,还请晏老到时照看一下先生了。”

“嗯,这个你放心。”

莫悠衿辞别晏老,走出药庐时,就看到了隐血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门口。莫悠衿愣了一下,隐血转身看着莫悠衿,眼里闪着痛苦的神色:“你真的决定了,要用那种方法治他?”

莫悠衿以为隐血有什么急事找她,才会显出身形,没想到他问了这么一句话。沉默了许久,莫悠衿缓缓走到隐血的身边,抬头看着他有些苍白的俊脸,“你从跟着我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我很庆幸,练了这个功法,没有便宜给那个人渣,反而现在可以用来医治我喜欢的人。现在也只是时机到了而已。”

隐血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莫悠衿,说话的声音也不再冷静而平淡:“可是我舍不得你...你应该也知道我...”

莫悠衿被隐血一把抱住的时候,惊了一下,想运功挣脱时,却听到了隐血的话,便又停了下来。她迟疑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反抱着隐血精廋的腰身,温柔而带着歉意地说道:“你的心意,我很久之前就懂了。可是,我只能对你的情意表示抱歉。这辈子...可能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拥抱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甚至下辈子,可能也给不了。隐血,对不起!”

隐血抱着莫悠衿软软的身体,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气息。虽然心中大恸不舍,可是过了片刻,他还是毅然放开了。他看着莫悠衿,眼里又恢复往常的沉稳与冷静。“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喜欢你,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我也不强求我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必须要回应我。所以,我只想永远的守护着你,无论你要做什么,只要你是快乐的,我都愿意帮你。”

莫悠衿闻言,心里也升起一股愧疚感。虽然她的心已经给了梅长苏,可是她也不希望隐血爱得如此卑微绝望。隐血是个好人,他值得有更好的女子去待他。算了,以后有机会再劝劝他吧。

隐血在说完话之后,就消失了身影。莫悠衿也站在门口,平复了心情之后,才缓缓离开了药庐,往寝院走去。

可这世上,事情的发展,有时总会出人意料。就算莫悠衿一直按照前世所知的来安排,事件后来也按预想的进展,但也总有一些事不在莫悠衿的计划当中。当莫悠衿在事后回想时,也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剧透”了太多,所以这个世界的规则要来惩罚她,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受尽了苦头。

而莫悠衿的苦头,就从她准备为梅长苏治疗的前一晚开始。

莫悠衿在院子里,又惊又怒地看着眼前闪动的人影。院周的护卫都已经被惊动了,正在四处围捕一个到处乱窜的白色毛团,一边追还一边喊:“这是什么怪物?!”

“哎呀!好大的力气!”

“别跑!还跑得挺快的!”

“啊啊啊啊!”

这时,飞流也来了,很快就追上了那个白色毛团,正要一掌打在他后心,把他打下来。莫悠衿见状不好,再也顾不得什么,向着飞流跃去,同时口中运功大喝道:“飞流别打,那是自己人!”

莫悠衿几个起落,便追上了毛团,一把拿住了它的肩膀,拉住了它闪动的身影,落到了地上,低声问道:“聂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啊啊啊啊!”

莫悠衿一拍脑袋,自己也是傻了,问他有什么用?他也回答不了。莫悠衿拉着聂锋,正想先离开这里。这时梅长苏听到院里动静不对,走出了屋子,来到院中。四周站立警戒的护卫齐齐向着梅长苏见礼,“见过宗主。”

莫悠衿一听“宗主”二字,便立刻心道不好。果不其然,旁边的聂锋一听到宗主二字,便立刻双眼放光,转头看着梅长苏,立刻冲了过去,口里还“啊啊啊”地叫着。四周的护卫见这个怪物向着他们的宗主冲过来,以为它想伤害他,便立刻举起了剑向它刺来。莫悠衿猝不及防让聂锋挣脱了控制,见此也只能传声喝道:“不要伤害他,他是聂锋!”

众人一愣,毛团一般的人影已冲到了梅长苏身前,一把抱住了他,一边上下看着,一边激动地啊啊叫着。梅长苏在听到“聂锋”这个名字时,便已经呆住了,直到毛团查看了他一番以后,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眼前人影的手,拿起一看。果然,人影手上赫然带着一个银环,再翻过来一看,背面也赫然刻有“聂锋”二字。

梅长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只见白色人影的眼里闪着泪光,激动地看着他,眼睛的轮廓越看越觉得熟悉。这幅浑身是毛的样子也让他醒悟过来,这身白毛,不就是中了火寒毒最大的特征吗!他突然一把抱住人影,眼里不禁流出泪来,“聂大哥!你没有死!”

莫悠衿在一旁也只能叹气了。本来做好的计划已经全部被打乱了,还是以最意外的方式让他们二人相见,这下可好了。这时隐血来到她身后,说道:“布庄的兄弟也来了,说是今日晚饭时聂锋突然看起来很不舒服,为免出事,便派了一个兄弟到苏宅来请小姐过去看看。可没想到他是装的,悄悄跟在这个兄弟的身后一起过来了。估计聂锋是等不及了想要见你。”

“我之前答应过他,让他与林殊见面。他可能等急了,想问我消息。现在不用等了,他们已经见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