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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春日游园

自太子落马,被禁闭圭甲宫后,有些有心之人仔细算了一下朝中的形势,发现太子势微,誉王其实也没有讨好到哪里去。誉王自失去了庆国公以后,便拉下了属于太子阵营的户部楼之敬;而太子则用吏部尚书的儿子何文新,又换下了誉王的刑部尚书和刑部一半的人。户部换上了沈追,吏部和刑部竟也没让太子和誉王的人得手,换上了中立的朝臣。一时间,誉王虽看似风光无限,但仔细再想,实权的部门里面竟全部都没有了人,与太子实属两败俱伤。

誉王想用换死囚的方式救下何文新被谢玉设套陷害,因事前并没有来征求过梅长苏的意见,事发自然也没有梅长苏的事。且太子被禁闭,誉王忙着争夺太子在朝中的势力,梅长苏出身江湖,在朝中其实并没有多少人脉,因此给誉王也只能提提建议,根据情况推荐自己认为合适的人选,并不能真正的实施,仍要誉王自己来。因此誉王也只是偶尔过来听听梅长苏的建议,便自己忙去了。这段时间梅长苏是真正的空闲下来了。莫悠衿知道梅长苏是外松内紧,也趁着这段时机,帮着梅长苏打通了最后三条经脉。全身经脉贯通,梅长苏一时间觉得自己是浑身一松,精神好了许多,因此也就有了闲心埋头设计,重修院子。

新园子由梅长苏亲自设计,以植物高低不同相搭配,再辅以山石水景,又新挖了一个大大的荷塘,移植了数十棵双人合抱的大型古树,四周再按四季的不同填补了许多花卉植物,景观显得错落有致。在新园子的西北角,梅长苏也划了块地,留给莫悠衿做药田。莫悠衿把福临门和丐帮的弟兄也叫了过来帮忙修建,因此工期出乎众人意料地在不到20日就完成了。

梅长苏在园子修好的第二天,就兴致勃勃地给在京中有过来往的人发了帖子,准备在新园子中举办春日宴,邀请大家一起来游园观赏。宴会前一天,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后,已是日落时分。莫悠衿与梅长苏用过晚饭后,便拉着他在园子里散步,一路闲聊。

两人绕着荷塘走了一圈,闲聊了一阵,梅长苏想起一事,问莫悠衿道:“你交给十三先生的名单,言明要童路去执行清除的命令,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定要童路去做?”

“哦,我是在帮童路找媳妇儿呢!”

梅长苏听了更糊涂了,“这跟童路找媳妇有什么关系?”

“我这样说先生就会明白的了。交给十三先生的名单,是滑族璇玑公主当初留在京中,现在又交给了秦般弱经营的人。把这批人清除掉,可以很大程度地削弱秦般弱的耳目,但又不至于一棍子把她打死。秦般弱为了报复我们的打击,一定会去请她那四姐出山。”莫悠衿顿了顿,又说:“这个四姐名为隽娘,据我所知,是秦般弱的四师姐,早在五年前便已退隐,虽习有媚惑之术,但心性端正,为人也不错。由童路执行清除命令,以秦般弱的能力定会查到童路身上,自然也会把四姐派去对付他。这不正好便宜了童路吗?”莫悠衿这时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满带期望地看着梅长苏,只差装上尾巴,就变成摇尾讨好的小狗了。“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很有做媒人的潜质?要不我想想办法,帮黎纲和甄平也找个姑娘完成终身大事?”

梅长苏看她这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啊!只要他们喜欢,都可以。”顿了顿,又说:“只怕这隽娘也不是好收服的。”

“要抱得美人归,自然要付出点代价,正好我们也可以考验一下童路的心性如何,我也需要这个隽娘帮忙传递一些消息。先生知道吗?我查探到了一个秘密哦。”

“哦?是何秘密?”

“悬镜司的夏首尊,当年真心喜欢的是滑族的璇玑公主哦!”

“什么?”梅长苏难掩震惊地看着莫悠衿。莫悠衿嘻嘻一笑,独自翩然而去。

......

三月廿五,春光明媚,鸟语花香。苏宅上下焕然一新,物件摆放整齐,仆人个个行走如风,精神焕发,从早上就做好了宴客的准备。

一大早,客人就开始登门。言豫津和萧景睿一块来了,把谢弼也带了过来。穆府的姐弟也是一起来的,连带着穆府里的武将们也来了一批。蒙挚是和她夫人一起过来的,夏冬则把她刚回到京城的师兄夏春也带来了。

在主人家的热情招待下,宴会的气氛十分的欢快热闹。今日来做客的客人,除了个个身份不凡外,关键是各自立场都不同,各种关系都有沾边,因此这种情况下大家反而不会主动谈论朝事,只是找些天南地北的话题,谈天说地地闲聊,倒也轻松自在。有言豫津和穆青两个脾气相近,都爱玩爱闹的,已经抵得过一群鸭子了。而莫悠衿通晓养生之道、江湖秘传,悬镜使们见多识广,霓凰郡主是个传奇人物,主人家梅长苏更是个有情趣的妙人,因此谁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古怪的组合,相处起来却是那么的让人愉快。

午时设宴在一个依水而立的大平台上,远眺荷塘碧色,让人心旷神怡。招待客人的菜色比较简单清淡,但是每样菜都配了一种酒,同饮同吃,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待酒菜过后,梅长苏让人撤了碗碟,重新上茶,正想再招待众人继续,突然黎纲匆匆来报:“宗主,誉王殿下和秦般弱来了。”

大家闻言也是愕然,不知这誉王挑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用意。梅长苏与莫悠衿闻言神色一凝,连忙站起,准备出门相迎,便只听见誉王的声音从一片假山后传来,人影也随即出现:“听闻苏先生今日在府上设宴,邀请大家来观赏新园,本王也有些心痒,便不请自来了,望先生不要介意。”说完,便示意身后的秦般弱送上贺礼。

梅长苏示意黎纲收下贺礼,与莫悠衿一同躬身行礼,“殿下能拨冗前来观赏,是苏某这新园子的荣幸。殿下请。”

众人重新落座,有了誉王在这里,虽然他自己说让大家不要因为他是皇子而有所顾忌,但众人还是觉得周身拘束,宴前那愉快欢乐的气氛还是荡然无存了。

梅长苏坐下后,亲自暖杯烹茶,吩咐莫悠衿为誉王及众人送上新茶,待众人都喝了一口,才徐徐笑道:“如此枯坐无趣,我昨夜想到一个玩法,不知大家是否有兴趣?”

众人正因气氛凝重而有些坐不住,听闻这江左梅郎说有游戏,便是不想玩的也想听一听。言豫津就抢先说道:“好好,先生请快说说。”

“我曾有缘得到一份竹简古谱,解了好久,粗粗解出是古时失传已久的广陵散。我昨晚把这份古谱藏在了这园中的某处,大家都可以去找找,谁找到了便可有缘得之。若有不想去的,便可留在这里,品茶闲聊。”

言豫津一听到“广陵散”几字,眼睛便刷的一亮。穆青也是爱玩闹的,闻言也是一阵兴奋。谢弼虽然对这古谱兴趣不大,但是可以去寻找宝藏,也是有趣的事情。而穆王府的武将们,早已跃跃欲试,只待霓凰郡主和穆小王爷点头示意,便立刻去找。

一时间,平台上的人基本上都走了个精光,只剩寥寥几人还坐在那里。坐在誉王后面的秦般弱也是在座位上东顾西盼,坐立不安。梅长苏见了,会意一笑,对着誉王说道:“看秦姑娘的样子,也是对这广陵散有兴趣的,誉王殿下不妨也让秦姑娘试试运气。”

誉王转头看了秦般弱一眼,示意同意了。秦般弱欣喜地站了起来,对着誉王和梅长苏行了一礼,便匆匆走了出去。莫悠衿见秦般弱已走远了,便起来对着誉王和梅长苏说:“先生和誉王殿下先慢慢聊,妾身到后面厨房准备一下待会招待的茶点。”梅长苏眉毛一挑,示意她可先行退下,莫悠衿便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梅长苏看了看平台上只剩下誉王、夏冬和蒙挚夫妻二人,连霓凰郡主也走了,便笑道:“看来只剩下我们几个了。”蒙挚也笑了,“我是对这什么古谱没兴趣,给我也没用,我就不去凑这热闹了。不过夏春大人...”转头看了看,顿时一愣,“夏春大人呢?”

夏冬忍不住笑道:“师兄听到是广陵散,哪里还坐的住,早就走了。苏先生话都还没有说完,他人影...就倏的飘走了。”

“是是是,夏春大人也是爱曲之人,上次还跟陛下为了一份古谱争上了呢。”

“夏春大人最擅奇门遁甲,机巧之术,要解开我在古谱上做的简单伪装,估计也很简单,看来今天豫津怕是要气闷了。”梅长苏微笑道。

“那也不能肯定,苏先生的园子那么大,只有一开始找对了方向,找到的机会才大。”誉王在一旁插言道。

梅长苏但笑不语,继续亲手烹茶,与各人闲聊。果然没过两三刻,夏春便人如其名,满面春风地走进平台,手里捧着一个红木小盒子,对着梅长苏躬身行礼道:“苏先生,如此厚赠,愧不敢当。”

“夏春大人自己寻得了,与苏某何干?其他人呢?不会还在找吧?”

“估计是,我可是悄悄回来的。”夏春狡黠一笑道。

“没想到夏春大人还有如此童心。”梅长苏失笑,转眼瞧向平台左侧。不知何时,黎纲已经站在那里了。黎纲朝着梅长苏眨了眨眼睛,梅长苏心中一定,便对着黎纲说道:“把客人们都找回来吧!他们再找也不会有第二份的了。”

“是。”黎纲应了,转身离开。走了不过片刻,其他人便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言豫津虽然不忿,但知道夏春的乐痴程度比他更甚,且他技不如人,因此只不平了那么几下,便放下了。

这时,莫悠衿带着几个仆妇,捧着一些点心糖水进来,为每人桌前都上了一份,让大家都尝尝。轮到秦般弱桌前时,不由奇怪地问道:“秦姑娘还没回来?”

众人刚才坐下,与其他人谈论刚才的寻宝游戏,又因莫悠衿送上点心而客套道谢,一时间也没发现还有谁没回来。莫悠衿这么一说,大家便都注意到了。誉王的脸色有些尴尬,正不知怎么解释,莫悠衿便又说:“园子新修,秦姑娘怕是对路径不熟,有些迷路了,还是妾身去找一找她吧!”

“有劳苏夫人了。”誉王连忙道谢。

莫悠衿示意誉王不妨事,躬身行礼后便退下了。不过一刻,秦般弱与莫悠衿便一前一后出现在平台前面。秦般弱急步走到誉王和梅长苏桌前,连忙行礼道歉:“妾身来迟了,请殿下和苏先生恕罪。”

梅长苏看了莫悠衿一眼,见她也眨了眨眼睛,便彻底放下心来,笑着说:“秦姑娘迷路了,只能怪苏某的园子路径复杂,秦姑娘又何罪之有?殿下您说是吧?”

誉王勉强笑了笑,瞪了秦般弱一眼,讪笑着不语。

日影西斜,宾主尽欢,到了申时时分,客人们便纷纷告辞。蒙挚与穆霓凰是最后走的,一向骑马的蒙挚,不知是不是因为要陪夫人的缘故,也坐上了马车,辘辘而去。穆霓凰本来就是坐马车来的,走的时候自然也是坐着马车离开。

梅莫二人送走客人,莫悠衿扶着有些疲累的梅长苏缓缓走回寝院。还没走进屋里,莫悠衿便笑道:“蒙大哥和霓凰姐姐好快的动作。”

“我们都没走,动作当然快。”蒙挚和穆霓凰从屋里走了出来,等梅长苏走进来后,便帮他关上了门,在榻上坐下。蒙挚皱着眉道:“你今日玩这个游戏是不是太大胆了些?你忘了夏春和秦般弱也在这里吗?刚才可把我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夏春是机关高手,秦般弱也不是吃素的,你怎么敢让他们在园子里乱翻......”

“我这个游戏就是为了他们而定的。”梅长苏打断蒙挚的话道:“我挖的密道,连他们也发现不了的话,才是真正的密道。况且密道的入口是在密室里面改建的,即便他们发现了,也只是以为这是间密室罢了。我若没有真正的把握,又怎敢做这样的事?”

蒙挚和穆霓凰闻言,也不由自主地点头同意:“也是,你哪次做的事是不周全的?”

两人见梅长苏难掩疲累,便不再多说,告辞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