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雾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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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再度重相逢

就在张红从福阳地委办公大楼出来,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迈着矫健而自信的步伐走进福阳地区办公大楼的正是陈鸿宇。

他穿着白色针织T恤衫,浅灰色西裤。中等偏高的身材挺拔如白杨。麦色的皮肤很是健康,挺直的鼻梁,坚毅的目光。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十足。

他进到大门里面,站下来,抬头看了看这座庄严的地委大楼,一股豪气飘升而起:我来了!

可是,仅仅半个小时后他就怀着无比沮丧的心情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来这座灰色的大楼,结果很无情,领导告诉他:人员已满,你被改派了!他被一棍子打懵了。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这座大楼的。

那天,阳光很强,天气热极了,而他却像跌入了冰窟窿一样寒冷。

陈鸿宇是张红大学校友,同一届考入大学,又同年毕业。他们在不同的专业学习。在大学四年里,一开始在老乡会的时候见过面,平时在校园,偶尔碰见,打个招呼,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后来,陈鸿宇在学校比较活跃,是学生会的干部,组织联欢会,诗歌朗诵会,创办文学刊物《新芽》,是《新芽》的主编。张红因为也是文学爱好者,就向《新芽》投稿,写一些散文、诗歌之类的短文。

陈鸿宇没想到张红这个外表柔弱,不善言辞怯生生的女生诗文写得这么优美美,字里行间有一种挥之不去淡淡的哀愁和忧伤。打那以后,他就经常找张红约稿,或者借讨论稿子为名找张红,慢慢的两人熟悉起来。

在树木葱郁的绿色校园里,在自习室,在图书馆,到处都留下了他们青春的身影,也给她灰暗忧郁的大学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

在大四的时候,陈鸿宇曾委婉地向张红表达过爱慕的意思,但张红顾左右而言他,装不懂,而把话岔了过去,因为她知道毕业后自己是要回到老家的。

而陈鸿宇作为学校里少数党员学生,将会留在大城市,而自己将来在哪里工作都是未知数,她不想为此陷进去而让自己受伤。与他保持着距离。

很快,毕业就来临了,谁都忙着自己的工作分配,在一次见面时,陈鸿宇高兴的告诉她,自己很可能分到地委机关去,都联系的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张红为他高兴,腼腆地说:很好啊,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单位。祝你一切顺利,前途光明。”

陈鸿宇说:”反正市里离咱们老家也不远,回家时找你。”

这次在街头碰到他,张红有些意外,问他:“不是听说你已经在市里上班了吗?怎么这时回来了?”

陈鸿宇有些丧气地说:“别提了!我的名额被别人顶去了,本来都定好了的事,居然又改派了,又把我的派遣证改派到县里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张红惊愕地说:“还有这回事?这也太不讲理了吧!还有这样不公平的事?”

陈鸿宇嗨了一声,“什么时候没有不公平的事啊?但我不认这个命,你后台硬,靠关系进去了,没本事还不是一辈子混着,我就是从基层做起,也要做上去,我一定好好干,看谁笑到最后!”

张红笑说:“这才像你陈鸿宇,就是有股不服输的劲头。是个干事业的人,应该向你学习!”

“嗨,我现在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没看顶替我的那小子,见了我那般的趾高气扬,太可恶了。我要是有一天干不过他,我就不姓陈了!”

张红笑了说:“不姓陈姓什么啊?”

陈鸿宇顽皮地说:“跟你姓张好不好?”

张红的脸迅速发起烧来,本来热红的脸更红了。白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羞涩地责怪说:“你说的什么话?气人!”

陈鸿宇转换话题说:“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去吧,吃了饭,我送你到车站。”

张红不想去,可陈鸿宇执意要去,”你知道一中北门往东去影剧院对面的餐馆吗,以前在高中时,有时食堂的饭吃腻了,我们几个同学就去那儿加餐,一人吃一碗水饺,那时候,水饺三毛三一碗,你知道现在多少钱一碗吗?”

张红说:“我没去吃过,不知道。”

“现在涨到六毛六一碗了,整整翻了一倍!这物价涨得够快的。张红说:“这都好几年了,什么都在涨啊?”

这条南北走向的街道,是这个县城最为热闹的街道,他们来到那家街边的餐馆,陈鸿宇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他面向门口的方向坐下,张红坐在他对面。

这家餐馆的正对面是影剧院,影剧院门前是个小广场。广场对面往西是一条拥挤的批发街,顺着这条街往西走不远就是他们的高中母校了——涡阴县的最高学府涡阴一中。

张红还记得她高中第一堂课班主任对他们说的:你们能来到这所全县最高学府读书,都是优中选优的佼佼者。

所以,他们对这一片地方他们很熟悉。看到对面的影剧院,陈鸿宇说:”你还记得咱们上高中时学校组织看电影《人生》吗?”

”整个高中学习紧张,看过的电影也是寥寥无几。又是学校组织看的当然记得。看过后大家还激动地议论了好长时间呢。”

陈鸿宇感慨道:”我们的人生也翻开新篇章,但接下来会怎样呢?”他虽然刚刚遇到了人生的挫折,但还是对未来有着美好的向往。

张红说:”会怎样呢?等分好了工作就好办了。”

陈鸿宇叫了菜和冷饮,天太热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端起冷饮喝起来。

陈鸿宇告诫张红,先要小口喝,太凉,别刺激了肠胃,喝闹肚子就不好了。

张红想起高中时有一次,也是天特热的时候,一天下了晚自习,同学们也是热得受不了,几个女生就从学校北门出来,来到这附近买冷饮喝消暑。每人拿个茶缸,老板好心,不管多大的茶缸,两毛钱都给打满。

张红的茶缸比较大,老板也给打满了,因为太热,她便端起来就大喝了一气,剩下的也不舍得扔了,就慢慢地都喝完了。谁知道第二天开始就拉肚子,自己也不在意,只是在小卫生室拿了点痢特灵,也不管用,最后演变成拉痢疾。

放暑假回家时,瘦得眼窝都凹陷下去了。母亲给她在灶下把砖烧热,又用烧热的麸皮掺热醋拌匀,用毛巾裹住,放在肚子上焐,一连焐了多少天,也不知什么时候好的。

张红把这个经历说给陈鸿宇听,又笑说:“那时候你要是告诉我这样注意就好了,就不会拉肚子那么久了。”

“那时,虽同年级,也不一个班也不熟悉,况且,那时男女生也不大说话。”

“就是,那时男女生说话的不太多。要是有人暗地里谈对象,被人知道了,就替他们感到很耻辱,好像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

张红喝了一口冷饮,“那你派遣回来了,具体有什么意向没有”

“已经到农业局了,问了几次都没有下文,我急了,就跟那办公室的领导说:这以后都是在这个地方上混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不知道谁用着谁的时候呢,何必这样拿一把呢?

说过之后,他们办公室的人都露出讥讽的轻蔑的不屑的表情,一定是认为我不知天高地厚吧,我也是急了才说这话的。”

张红听了,不无担忧的说:“那怎么办?这话一定得罪他们啊,还能有好结果吗?你说话也太冲动了。我每次去问,人家都说还没研究呢,我心里都气得冒火,还不是得说好话陪笑脸,哪敢跟人家说难听的。”

陈鸿宇端着饮料杯在嘴边,“管他呢,分孬分好,总得给我分工作,给我分到乡下去呗,那我就在基层干,是金子哪里都发光。”

张红也说赞许道:“就要有这种志气!”

陈鸿宇说:“你分到粮食局,到粮站也行,毕竟是热门单位。粮老大嘛!”

张红叹口气,“唉,谁知什么时候能分好工作呢,急都急死了。”

餐馆里音乐里反复播放着刘欢《少年壮志不言愁》,可这两个刚出校门的大学毕业生还在为工作的事发愁呢。

他们吃完饭,已是快两点了。街上还是那么热,陈鸿宇提议去母校校园里转转,毕竟校园里绿树如茵吧,比外面街上阴凉。

他们从旁边小门进去,来到校园中间的荷塘边的台阶坐下,荷塘里荷花盛开,田田荷叶把水面严严实实的遮住,荷塘周围是高大楝树,他们坐在楝树下,不时有黄叶落在肩上。

他们回忆着高中时的学习是光,讲着各自有有趣的故事,夏日的风吹来,荷塘上飘来荷花的清香。他们暂时忘了眼下的烦恼。

铃声响起,提前开学的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教室出来,在荷塘边上站着,让他们也想起了自己的高中学习生活。

之后,张红和陈鸿宇就正经八百的交往了起来,两人互相商量关于工作分配的问题,互相安慰,彼此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