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雾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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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烧伤病房,人间地狱(3)

对于烧伤病人来说,每次换药都是炼狱般的痛苦,那种疼痛是难以忍受的。张红目睹了病友换药的过程,简直是惨不忍睹,耳不忍闻,用“鬼哭狼嚎”来形容实在贴切不过。

张红也不得不忍受换药的痛苦。说是换药,不如说是上药,医生将病人伤处缠绕的纱布层层揭开,将一种中药熬制的褐色的药水涂布在内层贴在伤处的纱布上,每涂一下,就像在伤口上撒盐一样,那种疼痛简直深入骨髓,直钻进灵魂深处。

有时,几个医生在病房里同时给几个病人上药,许多病人忍不住钻心的疼痛,大声嚎叫,那嚎叫声此起彼伏,真是给“鬼哭狼嚎”一词最好的注释。

两天以后,张红也要换药了,她的主治医生是年轻的赵医生,就是他首先接诊给她处理伤口的,他开始给张红换药,陈鸿宇站在病房门口,要进来协助,没有得到允许,他非常不忍地在门口看着,医生每一个动作都牵动他的心。

整个过程,张红紧咬牙关,没有出声。

“她真有牙口,一声不吭!”

“我可忍不了,必须要叫。”病友说。

张红问赵医生:“病人疼痛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给止疼呢?”

赵医生边给她包扎边回答说:“烧伤病人的疼痛是持续性的,打止疼药会产生依赖。”

后来有一次换药的时候,医生发现张红腿肚子下面被压迫的地方痂下感染,必须把感染处的痂皮撕掉重新包扎上药,可是张红之前从没有听到医生或护士告诫她不要压着下面的伤处,否则她会小心地把两脚垫高,不至于压到下面的伤处造成感染,重受二茬罪的。现在她也不好责怪医生没有告知。

医生让她把一条腿抬起,以便剪下腿肚子上感染处的痂皮,将化脓的地方清洗重新上药,但由于腿太疼,不能长时间的抬起,陈鸿宇在门外要过来辅助,医生不同意,张红只好要求护工帮着抬起她的脚,那女护工很不情愿地抓着她的脚往上提着。

整个过程中她疼得发抖,大汗淋漓,平时上药忍住从不叫喊,这时她也忍不住叫喊起来。

两腿下化脓处的痂皮剪掉后,又重新敷药包扎好,医生这才告诉她不要压迫到腿下面的伤处,用被子把脚垫高。

......

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十四五岁的样子,由于男病房没有床位,也住在女病房里。他们是因为晚上在外面睡觉,有小孩在旁边放鞭炮玩,燃着了他们的床单,兄弟二人都烧伤了,弟弟伤得较轻,两天就能下地走动了,哥哥伤重,又是伤在后背上,不能躺着睡觉,每天只能趴在床上,痛苦非常,由于发热体温过高,外界三十七八的气温还让他感觉冷,他不停地喊着“冷啊!啊冷!冷啊!啊冷!”喊冷的间歇不停地骂着那在他床边放炮的小孩,并发狠说:“我出院之后,一定要打死他不可!”

他坐在床上不停地发抖,并用病房里那黑白方格的床单从头上披下来。

医生们对疼痛和死亡见惯不怪,对任何病人如何嚎叫丝毫也不动心,赵医生看到男孩披着格子床单不停地喊冷的样子,嘴上调侃道:“你看你,就像阿拉法特一样!”

张红看了看那男孩头上顶着格子床单的样子,还真像阿拉法特,忍住没笑出来。

几天以后,何明亮又开车过来,母亲和还有大强小强大玲小尚也一起过来看望,他们在病房门口站着,张红看到母亲两眼深陷,憔悴不堪,母亲苍老的身子瘦弱不堪,泪水流个不止。

母亲站在门口强忍悲酸对张红说:“你要好好养病,好好吃饭,毛毛他奶奶领着,好好的,你放心治病。”母亲的眼泪流了下来,女儿遭此大难,做母亲的心都碎了。

同时来的还有镇里的领导和同事,大家商量之后,认为张红已经稳定,只是留人在这里送个饭就行,镇里工作忙,镇长不能长期脱离岗位,让陈鸿宇回镇里工作,换一个人陪护张红。

母亲要求留下来,大家都不同意,母亲年龄大了,这么炎热的天气,她来回奔波身体吃不消。大玲还要回家带孩子,只好让小强留下,每日三餐给姐姐买饭送饭。

这样陈鸿宇便和他们一起回去了。

......

母亲说毛毛好好的,其实是安慰她的,儿子一点也不好,自从那天他在睡梦中被震醒之后,哇哇大哭中被邻居抱走,就没有见到妈妈了,她不明白家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家中乱哄哄一下来了那么多人?他病了,发高烧,不吃不喝,王晶晶每天找医生来给他看病。

小强冒着酷热到附近给姐姐买水果,迎面来了三个痞子模样的人,一个人走到小强面前,故意撞到他身上,小强躲开,那几个小痞子反而围上来,诬陷说小强撞了他们,要二十块钱给他们作为赔偿,小强说没有钱,三个人就对他拳打脚踢,没办法,小强只得掏出二十块钱给他们,那三个痞子拿了钱,扬长而去。

医院设施不配套,给病人和家属带来诸多不便,病人需要家属在这儿专门送饭,又不让他们进病房陪护,还要给护工费用,也没有住的地方,家属每晚睡在医院的走廊和院子里,蚊虫叮咬炎热难耐,身心疲惫,就是这样,还经常不让在院里睡。

家属本来为病人就花费了大量钱财,许多人借钱治病,能省则省,不忍花钱住旅馆。家属们都议论说:“既然不让进病房,就应该供应病号饭,家属们就不必终日守在这里了。”

有一个本市的轻伤病人,家属们怕她寂寞,从家中给她搬来一台电视,于是病室里更加嘈杂起来,电视里继续放着讨厌的《鬼丈夫》。

女护士长是个干练麻利的中年女人,她告诉张红预付的医疗费已经用完,让家属再预付钱,张红解释说,已经告诉家里,这两天就送钱来,让她缓一下。

谁知她指着张红厉声对护士道:“这个病人,立即停药!”

张红把吃的香蕉皮放在床头柜上,那个红脸的女护工收拾病房,数落张红说:“你看你,不让你乱扔东西你偏乱扔!”她数落张红不只一次了,就是因为没有额外给她钱,凡是偷偷塞钱给护工的,她的态度就好。

张红很气愤,“我怎么乱扔东西了?不是你叫放在床头柜上的吗?病人不吃东西让你在这白拿工资?我也是交了服务费的!让你一天递三次饭!”

谁知她气势汹汹地说:“我在这儿为大家服务,也不是给你一个人服务!”一个病友赶忙劝解:“好了好了,别吵别吵。以后还要相处呢!”

张红本来就不会跟人吵架,这时只好忍气吞声,那女人还气势逼人的唠叨个没完。

有病友说:“护工态度不好,可以告诉护士长,病人的费用中已经包括高额的护工费。理应得到优质服务!”张红并不想把事情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