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无言的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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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末日

「我想,这会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童话故事。

男主角是他,女主角是我。我们相爱了。

我们的小窝在一条长长的楼梯上面,我数过的,一共有二十八格台阶。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因为和我最喜欢的人在一起。

夏天躲在屋里听雨是最开心的事,雷声响起的时候他会捂住我的耳朵。雨过天晴后阳台上的星空很美,我悄悄许下的愿望没有让他听见。

我们有过一棵很高很大的圣诞树,挂上彩灯和铃铛的时候漂亮极了。我们最喜欢躺在厚厚的地毯上聊天,他会讲很多有趣的事情给我听,我点头,或是摇头。

房间里摆满白玫瑰的那一晚,我想,我已经等到了永远。心里有了永远,就是永远。

我想,这会是我写过的最好的一个剧本。

男主角是他,女主角是我。

他说,是上天派我来的。

而我,却要离开他了。

心里有了太阳,就不会畏惧黑暗。哪怕今天以后,我的每一天都是黑暗……」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林小爱对谢阳“说”。

“在认识你之前,其实,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

她的左手右手,一字一句。

“他是对我最好的人,可是因为他已经结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他为我开了一个花店,让我找到了生活的希望,也让我认识了你。”

没有人知道,她是一个编剧。

她看到了,他的惊讶。

“我找到了去医院工作的机会,以为每天能见他一面就足够了。心里的感情藏得太辛苦,正巧你的出现让我有了恋爱的感觉。谢谢你带我走,那段日子他正好陪太太去了国外。”

她佩服自己,用手语胡说八道的演员。

她看到了,他的一脸怀疑。

“……我是喜欢你的,很喜欢……”

她哽咽了。

“可是当我再见到他……当他告诉我……他准备离婚的时候……”林小爱看向方子皓,被她“利用”的他正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她。“我已经选好了,我可以放下别的事情,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她对他说。

“林小爱!”

谢阳伸出手去。

“你在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你在撒谎!你疯了吗!”

被他一把拉了过来……她是快要疯了。

她看到了,他那么激动。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么奇怪的话?为什么……”

他停住了。

为什么?

他想不出来。

前几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被他握住了手……只有她知道,发生过什么。

她看到了,他的慌张。

如果不是真的,她为什么要编造一个那么无聊的谎言来骗他?

如果不是真的,她为什么要在白色情人节打扮得那么漂亮?

如果不是真的,为什么在那些照片上他们显得那么暧昧?

如果不是真的,那到底是为什么……

“小爱……”

他的呼唤。

需要多狠的心,她才能拒绝。

“这都不是真的,对吗?”

她看到了,他的眼泪。

站在一旁的方子皓也愣住了。他骗“伯母”要带小爱去看电影,现在,他看到了。

比任何时候都要冲动的林小爱,她竟然,会编出这样的谎话。

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决的林小爱,她竟然,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了结。

比任何时候都要倔强的林小爱,她竟然,没有再掉下眼泪。

她明明是比任何时候都要伤心的林小爱,她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她怎么承受得了这样剪碎自己的爱。

可是他也不知道,她究竟遇到过什么,究竟为了什么,究竟在想什么。

不忍心看到她这样,他真想劝她……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她又要“说话”了。

林小爱放开了谢阳的手。

“对不起,这都是真的。”

她已经没有了表情。

“因为……”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纸。

「对不起方太太,我带走了你的东西,只是不想你做这样的决定。对不起方医生,我应该保守这个秘密,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原来人执着于做一件事情时候会变得疯狂和可怕。

林小爱,你就是一个恶魔,你在伤害爱你的人,你最爱的人。」

林小爱看着谢阳。

“你看到了吗?”她的眼睛仿佛在说。

方子皓看着林小爱。

她怎么会知道?他真想抢过来撕掉。

谢阳“冷静”下来了。

“……”

他看清楚了。

离婚协议书。

赵雨晴的名字,提醒他想起……

“因为我有病,所以他才不得不离开了小爱。”

“他为了她开花店,介绍她到医院工作。他为她学手语,从来没有放弃过给她治病。他以前不承认喜欢她,是因为他不想伤害我。他现在不承认喜欢她,是因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看赵雨晴的名字签在右下角,他还能不信吗?

一对恋人宣誓恋情将至死不渝,这一天成为了白色情人节。

一对恋人从开始走到终点,这一天,是最后一天。白玫瑰是祭奠,红玫瑰是纪念。走不到的终点,迎来了末日。

他伸出手。

“小爱。”

他没有喊出来。

也许她会走过来。

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也许这只是噩梦。

摇一摇头,是不是会醒。

他摇了摇头。

泪水淹没在心头。

他看着她。

……

看着她又一次转身投入了别人了怀抱。

“小爱”,方子皓已经没有力气推开。旁观者也不清醒,这场电影,让他疲惫不堪。

她的背影。

她的肩头微微颤抖。

她再也,不会回头。

“小爱。”

她再也没有听到。

他再也,没有说。

她躲在一个肩膀哭泣。

她没有声音。

剪断了,剪碎了,彻底的。

身后传来的声音,是他的车开走了。

他走了,真的走了,是真的。

“谢阳。”

她看不到他了。

阳光被赶走了。

“谢阳。”

她在自言自语。

她做到了。

把自己关进黑暗。

世界的末日。

谢阳没有走远,只是把车开进了学校。被掏空的心,他已经寸步难行。被撕碎的梦想,他再也拼不起来。

他一个人坐在车子的后排,尽情流泪。

“小爱……”

他们曾一起坐在这里。

“林小爱……”

她的样子怎么也抹不去。

“我也希望,和喜欢的人才牵手,和喜欢的人才拥抱,和喜欢的人……”

他就是在这里,确定了要爱她。

“可以陪我到雨停吗?”

他再也等不到,有她的永远。

『听海哭的声音,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悲泣到天明……』

只剩下她的歌声陪伴着他,一遍又一遍。

那是她的声音啊……她最珍贵的。

也是他最珍贵的。

『写封信给我就当最后约定,说你在离开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就这样结束了吗。

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