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无言的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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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宠物

「在医院里,有很多小朋友。他们很乖,很可爱。上帝不是不宠爱,只是不小心漏给了他们一份礼物。就像不小心收回了我的礼物一样。

感谢上帝,赐给我另一份礼物。让我可以看到更多的阳光。」

她的礼物,她的阳光。

只是这份礼物,不属于她一个人。只是这束阳光,普照大地。他的笑容,有那么多人分享。他的“好”,有那么多人知道。

他有什么好呢?

她就是喜欢他。

他总会不定时的来看她,常常很突然。她在家的时候就像等到了惊喜。她不在家的时候,他留下一条短信就走了。

不像“恋爱”却在一起,不像“女朋友”却陪伴。

每一次住在这里,他都能睡得很好。

“熬夜好几天了,累死了……”

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她有些不忍心让他睡沙发。不用再锁卧室的门,她已经喜欢上两个人的房间。

有时她会一夜不睡,只是陪着睡着的他。

第二天一早,他就要走了。

每一次心情不好,他就带她去兜风。

他什么话也不说。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着她的手。开得很快,她很怕。

送她到楼下,他就不上去了。“再见”也不说,吻一下她的手背,就算是默契的道别。他不知道,她有多喜欢听他说话。

有时她很想问问他怎么了,却又不敢打扰他的沉默。

接下来的好几天,可能都没有联络。

每一次送花给她,他都显得特别殷勤。

“不用自己做饭了,我们出去吃吧……”

他以为包下整个店的浪漫晚餐会让她心动,却不知道在陌生的环境里,在服务生疑惑的目光下,开不了口的她有多么不自在。

有时一顿饭的时间,他的手机短信会响个不停。

他们在一起没有被拍到过,可是他和别人在一起的照片,她还是经常能看到。

「有一种存在,不需要多了解,但是离不开。有一种相伴,不需要多相爱,但是分不开。」——她开始写新小说,名字叫“宠物”。

小说里的女孩梦到了一个男孩,甚至不知道他名字她就喜欢上了他。每天都能梦到他,醒来却是空白一片。于是女孩每天祈祷,可以真正遇到男孩一次,哪怕只是一次。

在宠物店的门口,女孩一眼看到了男孩。和梦里的他一样,让她那么喜欢。原来只相遇一次,她不能满足。知道男孩在那里工作,她决定每天都来看他。

可是第二天,她却迷路了。女孩很着急,怎么走也走不到,有他的地方。女孩很难过,为什么连做梦都梦不到他了。

女孩又开始祈祷,祈祷可以天天见到他,哪怕不能“在一起”。

睁开眼睛的女孩,她是一只小猫。喵,她只能说。

男孩的怀抱那么温柔,男孩喜欢她,这只漂亮的小白猫。

她天天都能看到他,他天天都在照顾她。他想说话的时候会对她说很多话,可她不会回答。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她就乖乖陪在他的身边。他会逗她玩,以为她最喜欢的是鱼。他会带女朋友来看她,还会问她,姐姐漂亮吗。

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因为,她是他的宠物……

写着写着,怎么越来越像,“海的女儿”。

写着写着,怎么越来越像,她和谢阳。

没有见面的两个星期里,她写完了这部小说。

这个城市的春天,本来就很短。还没有机会一起欣赏春分时节的美丽,就已经听到了谷雨季节的淅淅沥沥。

一直在下雨。

在医院门口,林小爱了看到一堆从没见过的人,还有一堆从没见过的机器。

走到治疗室的那一层,怎么今天的护士那么多……

“小爱姐姐,今天我们这里要拍电视!”

一个小朋友做着手语。

“拍电视?”

“是录个节目啦”,一个护士走过来说,“楼下那些都是电视台的人,等大明星到了就会过来做一个特辑!”

“是啊,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小爱,你知道谢阳吗?”“我们一开始都不敢相信是他会过来,今天早上院长正式通知了!”“太开心了,一会儿不知道能不能叫他签名……”

几个护士围过来,讨论着令她们激动的话题。

谢阳——也是令她“激动”的名字。

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在众人的期待中,谢阳走了进来。原本这里应该是个安静的世界,却因为闪光灯的出现变得热闹起来。

护士们,小朋友们,都显得很兴奋。

谢阳一眼就看到了林小爱。他的微笑,是在向她问好——这样的相见,也算是给她的惊喜。

他事先故意没有告诉她,想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能看到她开心的样子。

看到他,她是很开心的。虽然很多不开心,他都看不到。

他假装不认识她,听别人介绍这里的工作人员,介绍这是林小爱。

“小爱的病不是天生的,她可以听到所有的声音,所以……”

——他不喜欢听别人这样讲她。

“你好,我是谢阳。”

——他伸出手,想握一握她的手。

“你好,谢谢你们今天能来看小朋友们……”她做了手语,旁边的护士翻译给他听。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做手语。

按照设计好的样子,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谢阳和小朋友们一起做游戏——他已经习惯和不能说话的人相处。

谢阳为大家唱了一首歌——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唱歌。

谢阳和所有的人合影——给人的感觉不像大明星,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

大家都很喜欢他。

这就是她喜欢着的他。

拍摄的间隙,她看到一个女孩总是站在他的身边。递水给他喝,拿手帕给他擦汗,问他热不热,问他累不累……手里,还握着他的手机。

那个就是助理吧,她听他提过——“工作的时候就没有自由了啊,身边总会站一个警察,很烦的。”

可是,“警察”明明对他照顾得很好啊。

林小爱看着肖敏,羡慕她可以每天见得到他。

“那么最后,请谢阳用手语给大家说一句话吧……”

主持人说完,镜头推向了他。

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他应该问医院的人,“希望每个人都能献出自己的爱”该怎么“说”。

被安排要教他手语的护士站了出来,她显然有些紧张。他对她礼貌的笑笑。

他没有问她。

他走到了林小爱的面前。

“我喜欢你,用手语怎么说?”

他问她。

主持人愣住了,摄影师愣住了,“警察”愣住了,

林小爱,脸红了。

“我喜欢你。”

她的手语。

“我喜欢你。”

他学着她的动作。

她点点头。

他笑了。

“那么,我喜欢你们呢?”

“我喜欢你们……”

她做给他看。

“谢谢”,他说。

谢阳蹲在小朋友们面前,阳光的大哥哥,充满善意的微笑。

“我喜欢你们。”

他对他们“说”。

“我们喜欢你。”

小朋友们“说”。

手语的“我喜欢你”,他不会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