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好了!”月双轻轻推了推优箩,公主沉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露出那种哀伤,绝望,凄凉的神情,彷佛身陷无边苦海,无力挣脱,只好独自沉沦。
准是昨晚又做梦了,不管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告诉奶娘,让奶娘想想办法帮帮公主,只要能让公主重展笑颜,就算要了月双的命也愿意。
“别告诉奶娘!”优箩自镜中看向她,眼神灼灼,无可遁形。
“是!”愣了一下,月双低下头,公主明察秋毫,没有事能瞒过她。
扫了镜中人一眼,长发简单挽成一个髻盘在头顶,一只紫玉芙蓉钗斜插发间,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儿饰物,一袭浅紫纱衣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倾国倾城的美。
点点头,月双知她不喜复杂的妆扮,总是用最简单的饰物来替她梳妆,能用一只钗的,绝不会用两只,却怎么妆扮也无损她的美。
承恩殿里,吴婉丽缠绵床榻咳嗽不止,原本已经瘦小的身躯彷佛更瘦了,旁边的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冷掉的粥和一个馒头。承恩殿里负责打扫的刘婆佝偻着身子,正在为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刚才吴婉丽吐出了一口血污了衣物,她担心一会儿过来的公主看见,要刘婆赶紧替她换掉。
望着吴婉丽青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刘婆知道,昭仪娘娘已是油尽灯枯,只等勾魂夜叉了。唉,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再不用呆在这活死人的墓地里苟延残喘了。
二十几年了,当年,娘娘还是青春美貌的昭仪,被送来承恩殿事,神智却已经不清了。听说,她曾经宠冠后宫,荣极一时,那时候,真的是风光无限,无人可及,众妃虽恨得牙痒痒却不敢怎样。可惜,没多久,她因提了一句麒麟珠,惹恼皇帝失了宠。
后来,好不容易重获恩宠,并且怀了龙裔,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女儿,被炎帝赐名为锦绣公主。本以为好日子从此就来了,却没想到公主只活了短短三日,三日后突然暴病而亡。吴婉丽受不住打击,当场疯癫,医治二年无效,炎帝终于下令将她迁来承恩殿。
“母妃!”优箩快步走入,一眼看到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吴婉丽,泪水夺眶而出。一路上珠儿告诉她,吴婉丽其实早已经病得很厉害了,只是她一直硬撑着,不准她们告诉她,害怕她会因此乱了方寸,就算再老辣沉稳,心思细腻,毕竟也才十八岁。
刘婆收拾起地上的脏衣服,退了出去,公主也是可怜人,因出生带了异象被皇帝认定是妖孽,不闻不问的丢在冷月阁十多年。好在公主乐观,又遇上了昭仪娘娘,弥补了些许缺憾,而昭仪娘娘也是遇见了公主,才清醒过来,两人相互依存,好不容易公主长大了,昭仪娘娘却等不及要走了。
“这究竟是这么回事?昨天不都还好好的么?”优箩含泪,拉着吴婉丽的手,“母妃!”
彷佛感应到她来了,吴婉丽睁开眼,安慰地笑了笑,虚弱的说道:“孩子,别哭,母妃没事,来扶我起来。”
优箩扶她坐起,往她腰上垫了一个软垫,“母妃,您想要什么?”
吴婉丽摇摇头,示意她坐下,说道:“孩子,有些事……我……一定要告诉你,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优箩清澈的眼中满是哀痛,哭的泣不成声,摇头道:“母妃,您先别急,我已经让奶娘去拿药了,有什么事等您好了在说。”
“不,来不及了,你听着!”吴婉丽厉声道,苍白的脸上涌起一团奇异的红晕,喘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麒麟珠的事,但是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找到她,孩子,记住,只有麒麟珠才能助你,你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若有机会,若有机会……不要放过!”
“是,是,孩儿记住了,母妃,您先歇歇把药喝了。”优箩擦擦眼泪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吴婉丽欣慰地笑了,“母妃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很聪明,咳,你有锦帝的机智勇敢,咳,果断坚毅,如今你已尽得她老人家的真传,咳,他**必凌驾于众人之上,孩子,咳,记住,与其让别人掌握你的生死,不如做一个掌握别人生死的人,咳……”她的眼中射出摄人的光芒,显得咄咄逼人,盯着优箩,等着她的回答。
“是,母妃……”优箩的泪成串掉落,落在吴婉丽骨瘦如柴的手上,形成一个个水花。
吴婉丽如释重负的笑了,额头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清晨的阳光落在她脸上,现出一层奇异的色彩,抓着优箩的手,大口喘息,急促的说道:“要小心裴艳德,小心万贵容,小心裴艳德,小心万贵容,小心……”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抓的住优箩的手无力滑落。
“母妃!母妃!”优箩惊恐的大叫,凄厉的呼唤惊得殿外的鸟儿仓皇飞走,片片落叶缓缓飘落,彷佛吴婉丽未曾远去的芳魂还留恋这个葬送了她一生的皇宫,还徘徊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