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默默地看着笙箫默，好半天才道：“师弟，这些话可以骗骗外人，你若是认为可以骗得过我，我也就当不知道，可这些话能骗得了你自己吗？需要绝情池水来帮你证明吗？”
笙箫默扯出一个苦笑，声音略带沙哑：“师兄，我也不想用这样的话来骗人骗己，可是你知道吗，如今这绝情池水对我来说有多面目可憎、有多可笑。”
白子画看着他悲戚的面容满心只余下酸楚，他是过来人又怎会不懂这样的心情，可是他能怎么办？他就算再懂却也代替不了笙箫默现在的痛，白子画只能拍拍他的肩，低声道：“师弟，我原先看她对你的态度也以为她是对你存了心思的，可是如今看来……我看得出她是心思单纯澄明之人，不会动那些歪脑筋，想必真是我们误会了，你听我一言，她若是没那个心思，你还是趁早忘了的好，否则，不只害了她，也害了你自己。”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销魂殿。
起风了，笙箫默看着一片片桃花随风而落，他不禁伸出手去接那些掉落的花瓣。
世间的感情若是真的可以说忘就忘，那便再没那么多烦扰了。
墨凌汐，是我在自作多情吗？当真是我会错了意吗？
如果是，那我为何能在你的言行中看出那么多不一样的情意，就连掌门师兄都能看得出。
可如果不是，那么你告诉我，我究竟为何看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笙箫默看着手心里的花瓣，轻轻阖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黄昏已尽，可是墨凌汐还没有回来，笙箫默一心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一边又担心墨凌汐的去向，心里一阵烦乱。
笙箫默也不去睡觉，坐在院子里一直喝酒，直到夜已经过去了大半，墨凌汐才回到销魂殿。
墨凌汐满腹心事地走着，待看到坐在院子里喝酒的笙箫默时不禁顿住了脚步。
笙箫默听见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两个人各怀心事，一瞬间四目相对竟是有些古怪的沉默。
笙箫默强压下心里的烦乱，开口问她：“这么晚都不回来，去了哪里？怎么也不知道说一声！”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急躁。
墨凌汐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笙箫默见她只是痴痴地望着他也不开口说话，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她在戒律阁落下了什么病根还没有彻底治好，所以有些担心地上前想要伸手探她的额头。
可是还没等手探上额头，墨凌汐就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一时间只余下笙箫默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笙箫默死死地盯着她，心里像是被火灼伤了一般，所到之处，只余下满目伤痛。
她刚刚躲开了。
是了，既然不喜欢，躲开也是对的。
可是笙箫默不甘心，他活了这么久从来没刻意争过什么，这一次面对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他突然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他放柔声音：“凌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过来让我看看。”
他的目光中满是关切和爱护，可是这在墨凌汐看来却是无比的刺眼。
笙箫默，为什么你对着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子都能温柔至此。若这本来就是你的本性，那只能怪我没有早些看清。
墨凌汐嘴角扯出一个恍惚的微笑：“我好累，我想去休息了。”
说完刻意跟他保持距离地绕着他走，笙箫默快步上前挡在她的身前：“凌儿，你明明有事可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墨凌汐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声问：“为什么要跟你说呢？就算你是我师父，我也不用什么都告诉你吧。”
好像心里痛到极处就反而能够冷静下来了，笙箫默也强扯出一丝笑意，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墨凌汐压着心里的酸楚，脸上却是半分也不显露，笙箫默望着她的脸许久，半晌终是失望的点了点头：“不错，我只是你的师父，你的确不必。”
说完就从她面前闪开身子，“你早点歇着吧。”
墨凌汐“嗯”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开，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她转过身，看见的是笙箫默挺的有些僵直的脊背。
他在月光的映衬下好看的让她找不出话来形容他，她曾无数次这样看着他的背影。
墨凌汐的眼睛突然就涌了泪，他和她，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墨凌汐将头慢慢转过来，然后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脚步虚浮，因为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上没有，心里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