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厂长等一等”五车间老刘和四车间主任王铁锤一边慢跑着一边喊正要骑车送丽亚回家的有志。
“咋了?两位老师傅”看着两位上了年纪的车间主任向自己跑来这肯定是有急事,有志赶紧从大飞鸽上下来。
王铁锤气喘吁吁用手往高一指“曾厂长,你看。”有志顺着王铁锤指的方向看了很久不知所然。
“啥也没有呀王师傅?”
老刘急了:“你看那烟囱。”
有志仰起头,看了看高耸的烟囱,“烟囱在呀!好好的,我看见了!”有志瞪着烟囱不解的答道。
“哎哟!我的好厂长诶!你好好看看咱那大烟囱上还冒黑烟吗?”一看有志真的不懂,两个车间主任真急了。
“啥?”有志这才看见本应冒着烟的烟囱上只有蓝天白云。
“烟囱不冒烟?”这下有志算是明白了过来。
一看俩人着急的神情,有志知道这烟囱的事情很急也很重大,把大飞鸽随手交给丽亚,就让两个车间主任带他去看烟囱,也顾不上送他的丽亚了,留下丽亚自己扶着大飞鸽不知所措。
之前有志还真没近距离的接触过这又高又粗的胜利厂的标志物,三人刚进烟囱下的锅炉房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烟囱返出的浓烟给呛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有志问一旁站着的早已被烟熏出来的工人。
一个已经满脸黑烟灰的工人说:“厂长,可能是烟囱上中部堵了,烟出不去,锅炉烧不起来。”
“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有志迫不及待的问着那个工人。
“往年偶尔也遇过这种情况,但是用木槌砸砸烟囱边儿或是捅捅烟囱边的灰,灰尘就掉下来了,这次可能时间久了中上部积的灰尘太多,今天怎么弄也不行。”好几个拿着木槌拿着铁锹的工人说道。
“是不是家什不趁手?”有志指着他们手里的木槌问道。
“厂长,我们倒想用铁锤,可是怕把烟囱上的砖砸碎把烟囱给砸透了。”工人们解释着。
有志谦虚地向五车间主任老刘请教道:“刘师傅,你年长又经验丰富,能不能具体的给我讲讲?”
老刘看看有志娓娓道来:“解放前我就在这个厂里当学徒,这个锅炉房是咱们胜利厂的宝贝疙瘩,没有它,五车间的那几个气锤就不会动了,四车间就不能高温溶脂了,这两个车间就得全面停工。不通气主要是后面的那个烟囱,那个烟囱体积巨大高约32米,用了有十好几年了,它里面就被各种废渣和煤灰给堵死了——就是这些东西松散的搭在烟筒的内壁上,对出烟造成了阻碍,当这些搭在内壁上的东西足够的厚,达到完全阻挡出烟的效果,烟筒就算是被封死了。”老刘的解释的详细而具体。
“奥,是这样啊!”有志听明白了同时也懵了,他之前可没有接触过关于烟囱的事情。
有志思忖片刻,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刘主任,那你知道其它地方是怎样解决的吗?”
不等老刘回答,王铁锤抢先说:“以前我在的那个厂就是拆掉重新建一座,因为年代久了,烟囱又太高目前还没有听说有啥更好的办法。”
“啊?那代价太高了呀!”有志被王铁锤的回答着着实实的给吓了一跳,瞬间眉头皱紧泛起了愁。
“以前见过很多人在烟囱外部搭和烟囱一样高的脚手架,拿东西捅又用滑轮提上水用水桶往下浇,不顶用,过不了几天就又堵了,那都还是20米以下的小烟囱。这个难度更大,先不说搭脚手架需要很长工期,就算登上去很多人都克服不了眩晕清理灰尘的时候摔了下来。”五车间主任老刘说着眼眶有点湿润了,应该是触景生情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老刘的话让有志觉得事态严重,这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够解决的问题。
“这样,你们先安排工人熄火休息,这次影响到的生产工人先到他的上游工友那里帮忙,剩余人员配合维护人员检修保养自己的机器,然后咱仨一起去厂部给季厂长汇报下情况。”有志有条不紊的安排了当下的工作。
鉴于影响到生产,事关重大,季福才连夜紧急召集了所有领导班子成员在厂部会议室讨论烟囱的事。
“大概情况我已给大家介绍完了。”五车间老刘介绍完烟囱的情况后满怀期待的环顾四周,火烧眉毛的他盼望着在座的大大小小的领导干部中能出现一个诸葛亮来帮他解决燃眉之急。
“曾厂长,你作为生产厂长是不是应该承担这次大范围停产的主要责任?”田泽喜不失时机的首先就对有志发起了责难。
“对,就是这次严重的停产肯定不能准时完成上级交给咱们的生产任务,有负上级对我们胜利日用品厂的信任。”财务科长汪克勤紧跟其后发言。
司务长平长安一直对有志有点眼红常在肚里腹议“凭什么你就骑自行车,厂长都得步行,凭什么这样年轻你就能当副厂长?为啥就不是我呢?我当一定比你强,还有那个美女丽亚,她看上谁不行?怎么偏偏就看上他?如果看上我,逢年过节的跟咱吃个白面大米那不把邻居眼馋死?”
平长安唯恐天下不乱紧跟着说道:“应该上报局里知道,不能一个人犯错整个全厂给他背黑锅。”他差点说出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样的难听话。
王铁锤一看形势不对,就为有志辩解:“我王铁锤说句公道话,几位发言的领导关心的不是烟囱倒是整人啊,这烟囱哪天堵曾厂长不知道难道你们几个知道吗?这个烟囱的事情在曾厂长还是车间主任的时候我就向陆副厂长说过,这刚开会不是冲着解决问题倒冲着整人来了,你们关心的不是生产难道是整人?这情况我看倒真应该上报局里知道。”
王铁锤的话音一落,刚才那几位发言的大眼瞪小眼——傻了。
“铁锤说的是,现在首要任务是解决问题,对曾厂长鸡蛋里挑骨头,那就是没事儿找茬。”五车间老刘主任也没好气的说道。
“可陆副厂长现在是皮革厂厂长不管胜利厂的事,就不要往他身上推了。”田泽喜瞅了不死心的瞅了一眼王铁锤不满的说道。
五车间老刘这段时间和有志经常在车间一块儿工作,看着有志在全厂最苦最累的车间干着老工人都想偷懒的活,对比其他会喊口号不实干的领导,老刘心里对有志很是钦佩,由此俩人结下深厚的劳动友谊。
平长安一看田泽喜觉得自己又硬气了,站起来说道:“烟囱堵了不是生产厂长的责任那是谁的责任?”
此时的老刘站起来继续义愤填膺:“你们后勤上的领导倒管起我们生产上的事儿来了,毛主席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谁调查过?再说咱们工人在食堂吃的是越来越差,这个是不是就是你个人问题?我建议就此展开调查。”
老刘的话音刚落平长安的脸就红一阵白一阵,他为自己刚才的帮腔后悔的要命“咋碰上这种莽汉?这又不碍我的事我真是嘴贱。”
季福才一看快开成吵架大会了心里忍不住骂上了“娘的,叫你们来一起解决难题,也不分时候,抓不住重点,不说局里意见如何,就真的把他免职了局里能让我这个当家的舒服了?说不定还不如他呢······”
“咳,开这个会是加快速度解决问题,谁再要在会上说无关的话语,我就以他干扰工作就地停止本职工作并上报局里。”季福才这么一说会议室这才就安静了下来。
吸烟的吸烟,一脸愤怒的,若无其事的,打瞌睡的,满眼着急的,总之什么表情都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人发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窗外繁星灿烂,窗内昏黄的电灯下,季福才满脑门的汗,他焦急的在地上来回踱步。
有志则冷静的在脑子里不停的打他的小九九,可是那个高耸的烟囱仍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办法,办法,怎么让它透气?”他不停的在心里想着,纵使向来不缺办法的有志,此时冥思苦想也还是没办法。
见没有人发言,季福才发狠道:“赶紧想办法,如果商量不出来结果,今夜谁也不许走。”
一时间里众说纷纭,扯了半天没说出个子丑卯寅来,众人抽烟倒把会议室给熏了个烟雾缭绕。
有志看看前后左右每一个人,突然眼前一亮,他咳了咳被烟味呛的发痒的喉咙说道:“这个坚固的烟囱除了成了‘实心’的之外,没有任何的损坏,拆掉再建花钱不说,也不符合我党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啊!再说烟囱施工工期也长我们的生产任务,也不允许我们这么等下去啊!”
开会的人们瞬间都紧盯着有志,都在猜想他接下来要讲的话。
田泽喜斜着眼瞅了瞅有志:“难道这个土包子已经想出办法来了?”
有志起身打开会议室窗户贪婪地吸了口气转身继续说道:“我最近琢磨怎样能提高生产效率,怎样掀起能提高全厂人人技术创新的高潮,不如借这个机会我们贴出个英雄榜,假如哪个人把烟囱给通了,普通工人提组长,组长提拔为班长依次类推并奖励2斤小米和一双解放胶鞋。车间主任或科长以上干部能解决就上报手管局为他请功,这样一来也能为我厂人人创新开个先河。”
有志的话音刚落,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质检科长韩先河率先赞成:“这是个好主意,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全厂那么多人得有多少个诸葛亮?”
老刘也兴奋了:“我也赞成曾厂长的主意,集思广益,不妨试一试。”
王铁锤等人也跟着赞成有志的主意。
“还诸葛亮呢?要是有诸葛亮还轮的着你们坐在这儿?”田泽喜心里忿忿的想。
季福才坐到了座位上,仔细一想这是目前最无奈也是最有价值的主意了,现在燃眉之急是尽快解决问题,不然他这个厂长也担不起停工误产的责任,随即说道:“我觉得有志的提议可行,我提议有志就做创新领导组负责人,就以有志提的方案执行,同意的请举手。”
会议室里大部分人“刷刷”都举手同意了,田泽喜瞅瞅大伙儿也违心的举起了手,平长安和汪克勤也见风使舵赶紧举起了手。
“能让王铁锤和老刘支持的人不多,看来这个曾厂长是真不简单啊!”散完会出来有两个干部悄悄地议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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