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一大块儿,对,就放在这儿。”一大早卫东正指挥着铜梁和刚子把纱搬进库房,“掌柜的,新库房不是一大院儿呢吗?为啥不把纱放新库房啊?”三儿不解的问,“纱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近放合适。”卫东说道。
刚回到柜上,有志拉着毡子也到店门口了,卫东出来检查了毡子,过了数,“把彩毡留出这几张,剩下的和炕毡都送到新库房吧!”“刚子,刚子,反应慢的像头驴”卫东吼完刚子说的后半句话让有志手上起了青筋。刚子出来了,“去,和有志去卸到新库房。”卫东命令道。
“刚子,咋样啊?”“他拿俺俩当傻子。”刚子笑着说,“你俩没事吧?”“他越拿咱当傻子越好,俺俩又不在乎,哥,俺们跟三儿去送货来着,”“是吗?”“嗯!”“都记清楚了?”“记清了,放心吧!”此后,有志的毡子都源源不断的送到了家俊的房子里。
“卫东,咋样啊?”肖掌柜来县上的店里了,“舅,你说呢?”“都说外甥赛舅,错不了,这店里打理的比咱镇上的店要强的不止一半点儿啊!”“舅,这是您的功劳。”“瞧,我外甥还跟我客气上了”肖掌柜笑着和彪叔说,“卫东天生是做生意的料。”彪叔补充道。
“卫东,这客户们要货稳定不?”“有三天一上来的,有一礼拜要一回的,乡镇里要的要少一些,基本上定住日期了都是咱送过去,河南河北的定期靠车捎,也有一个多礼拜上来拉一回的,市里的基本上都是自己来拉,大部分客户来的都比较规律,零卖倒也还行。”卫东把客户的情况挨着给舅舅介绍。
“布料走的咋样?占走货的几成啊?”老掌柜问的很详细,“布料占三成,主要走到了邻近的乡镇,价钱压得也很低,利润比较薄,”卫东答道,“”炕毡,彩毡,花毡呢?”“数毡子这块儿走的快了,利润也最好,炕毡往乡镇走的少,往市里走得多,往河南河北走的一般,花毡和彩毡走的最是好,利润也最大,客户很稳定,来拉货也很规律。”“是吗?那可是好事,那就多卖毡子。布料灵活些,再压压价,把量先上来,把人吸引上来咱再添新花色,养的就快了。”“是,知道了舅。”
“卫东啊!这纱是新品种,你要格外上心,搭配布料卖,把样品都挂出来。”“舅,我知道,放心吧!”“一上纱,这店进来就觉得不一样了,卫东,咱脚步要比别人快,挣钱才能快,懂吗?”“舅舅说的是。”“有志那儿出毡的速度能跟得上吗”“还行”“那就好,有志靠得住,他给你供货我最放心,卫东啊!这店儿你好好的经营,要记得诚信为本,互惠互利方能日进斗金啊!”“舅舅说的是,卫东记下了。”
“有志?”肖掌柜看见有志拉着毡子来到店门口高兴地迎了出来,“老掌柜”有志也欣喜异常,“老长时间没见,您和彪叔可好?”“好好好着呢!卫东,叫他们去把毡子卸了,我得和有志好好坐坐!”“好嘞!”
有志跟着肖掌柜回到柜上来,“有志啊!最近家里可好?”“谢老掌柜的挂念,都好!”“毡子做的可顺利?”“顺利!”“那就好那就好。最近有没有啥难处啊?”“最近好着呢,舅你看,这是新出的花毡”没等有志接话卫东拿着新出的白猫花毡拿到了肖掌柜的眼前。
“这是花儿的手艺吧?就是不一样,真好,太逼真了!”老掌柜看着花毡连连叫好,“是,是花儿的手艺。”有志微笑着回答。
有人进来看绸缎,卫东热情地迎了上去,“有志,走,咱去找个饭铺喝几口”又给彪叔打了个手势,彪叔也跟了出来,“三儿,你过来”肖掌柜又把三儿叫了过来,“一会儿叫卫东过来饭铺找我们一起吃饭。”“行嘞!老掌柜您慢走。”
饭铺里,老掌柜高兴的拉着有志,“有志,这回去天津真没白去,我不仅买回来纱,而且有个重大发现。”“重大发现?”有志好奇的看着老掌柜。
“嗯!别的不说,就说咱的花毡,咱可以卖到大城市,不止是天津”“是吗?”“当然,这还能有假?可是炕毡恐怕够呛。”“那是为啥?”有志不解的问,“大城市现在很多家户铺的不是毡子。”“不铺毡子那铺啥?”有志更觉好奇了。“他们铺的棕垫,南方的棕垫,南方有一种椰棕,也有铺毡子的,但是比较少。反正南方的棕垫和咱的毡子的意思一样,但棕垫没咱的毡子保暖,可是棕垫铺着也很舒服。咱先别说那些,大头是我觉得咱的花毡在那儿肯定受欢迎。”
“老掌柜,您是说咱把花毡卖到大城市?”“没错,咱能把他们的纱拿回来卖,也能把咱的花毡拿过去卖,”正说的热闹时卫东赶过来了,“所以啊!你要把花毡的量尽快赶上来。”肖掌柜继续说道,“对,花毡我这边也总是脱销,这样下去可不行。”卫东接上了话,说话时脸上挂着些许不满。
“有志啊!你要和卫东好好的配合,”“是”有志应了一声,“卫东,这个店是你的,你要多想办法把纱卖出去,纱是新货,怎么卖那是有讲究的,你跟有志,你是鱼,有志就是水,有志是水,你就是鱼,你们俩要配合好明白吗?”“舅,明白。”“有志啊!镇上的毡量比不上卫东这儿,你把先花毡往卫东这儿再多放一程。”“行嘞!”“有志,家里的工人干活咋样啊?积极性高不高?”“舅,来,先为你和彪叔接接风。”卫东拿酒杯又一次让肖掌柜停了下来。
刚喝了一小口,肖掌柜咳嗽起来,“舅,你这是咋了?”卫东关切的给肖掌柜拍拍背,“老掌柜,您没事吧?”有志也关切的问,“没事,没事,可能呛了一下。”
继续吃,继续喝,继续说,“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说一声,彪子,有志,县里的这个店以后就由卫东打理,你们要多扶持卫东,我老了,也不方便老来回跑了,卫东,这个店就是你的产业,舅只负责开,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你把家业担起来我也就对你娘有个交代了。”“舅,您就放心吧!”卫东贴心的说。
肖掌柜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老掌柜,这酒咱先不喝了,我带你去瞧医生吧!”有志看见老掌柜咳嗽的厉害,关切地说,“不碍事,可能最近赶车受了风寒,不喝了,回家休息几天就好了。”
勉强的吃完这顿饭,老掌柜回卫东店里的后院儿休息去了,有志辞过老掌柜准备回家,过来找卫东,“掌柜的,能不能”刚说到这儿,“有志啊!我舅这你也看见了,我得去给他找个医生看看,回头再说吧!今儿下午你先不用送货啦!明儿再来吧!”一句话又把有志打发了。
正午的太阳晒的正好,有志觉得眼前一片黑,不是太阳晒的,倒更像是卫东挡的。“有志啊!那羊毛钱多咱能给咱算算呢?俺儿子准备娶媳妇儿了,这炕上的新铺盖总得给人家准备上吧?”“有志啊!你叔这病的也不见好,你看看先给俺算点钱俺好给你叔找个医生瞧瞧”“有志,啥时候给俺家那口子开工资啊?俺想上镇上赶集的时候给娃儿们扯两身新衣裳,娃儿们的衣裳都短老长一截儿了。”......
有志耳朵里满是乡亲们要账的声音,快到青石村的时候,有志没往村里走,牵着白马去了靠山的一块儿地边,这时候地里还没人,刚修理平整的地松松软软的,拴好白马,直接仰面朝天躺地里了,“咋办?咋办?必须吗?必须吗?”有志心里苦苦的挣扎着。“不着急,过两天”“还得再下一块钱”卫东微笑着说着不同的说辞,一次,两次,每一次......一千多张炕毡,三百多张花毡彩毡,有志到手的却只有不到二百张炕毡的钱.
躺在松软的地里,两只手枕在脖子后面,看看天,蓝天白云,就这么躺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不想起来了,也许只有在这广阔的田野上,在这蓝天白云包围的世界里才能如此的放纵自己躺在大地的怀抱里懒一懒,就这么嘴里嚼根草,躺着看天空,耕作的人们陆陆续续上地了,有志这才从地里站了起来。
第二天,有志赶着马车继续去县里送货,卫东看货点货,记账,毡子送到家俊家,返回店里,“掌柜的,今天无论咋您也想办法给结点账,大伙都等着用钱呢?但凡有一份奈何我都不愿意向您张嘴。”有志不卑不亢的和卫东说。
“有志啊!你跟俺舅啥关系,咱柜上刚进了纱你不是不知道?缓缓,再缓缓有啥啊?我还能不给你咋地?”“掌柜的,你瞧,大家伙家里吃不饱穿不暖的,一家子真的就靠点羊毛钱活,俺村的劳力都在给咱擀毡子,都等着我发钱,您要实在拿不出来,这样,您把咱没结算过的折换成粗布细布,被面吧?我也能让村里老少爷们做个衣裳行不?”有志让了一步,心想这下总该行了吧!
“都换成布?”“您看咱店里,除了绸缎就是布,再有就是纱,您觉得哪样合适?”卫东说道。有志还没回答上来,“这样,咱的布匹涨价也有段时间了,我只能按新价给你,对吧?”卫东用狡黠的眼神看着有志,“中,按新价。”有志再次妥协。
“不过,这要都给你算完,我店里也就没多少布了,耽误买卖不是?”卫东的算盘越打越精,“掌柜的,这样,今天你先给俺算一半,这总行吧?”有志步步让。“最多三分之一,行了咱就扯布,不行你再回去考虑两天。”“不用考虑了,扯吧!”有志的脸已经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