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喳喳,喳喳喳”一大早几只喜鹊飞到院子里的枣树上,又飞到院外高高的槐树上叫个不停。
“这一大早喜鹊就叫,莫非有贵客要登门?”奶奶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瞧这些灰喜鹊,换做以往,孩子们早拿弹弓描上了,可有了任杰的交代,大人们都看住了孩子们的手。
有志和花儿以及父母都去修渠工地了,丽亚正在窑里收拾,她要在上课之前把窑洞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听见奶奶在院子里的自言自语,她只是伸出头看看奶奶笑笑,“喜鹊叫,贵客道。”从小到大她听着这句话长大的,但她不信,她觉得是迷信。
天渐渐变暖,她打开了窑脸上方的四方小天窗,把门帘摘下挂在了靠近一边的钉子上,阳光借丽亚忙碌的功夫一股脑的晃进了窑洞里,丽亚看看被晒的暖融融的窑洞,觉得此刻的光阴可真好,窑洞里好像能看见阳光的样子。
“叽叽”,丽亚被这和喜鹊完全不同的温婉的叫声给吸引了,叫声居然瞬间从窑洞里传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对儿燕子衔着春泥来窑洞里筑巢了,她连忙躲到了窑洞边,唯恐自己的走动惊醒了这对尊贵的小客人,大小她也听说过燕子在普通家户屋檐下安家落户的事,她在城里的屋檐下见过,在厂里的屋檐下也见过,但在家里在窑洞里这可是第一次见,窑洞里可是人们住的地方啊!她欣喜的看着衔着春泥飞进飞出的这对儿可爱的不速之客。
“或许,这就是喜鹊一大早欢叫的原因?”丽亚忍不住自言自语。
“丽亚,瞧啥呢?”瞅着躲在门口的丽亚问。
“嘘”丽亚向奶奶打了个手势。
刚刚飞出来的燕子已经让奶奶明白了一切,“小亚,它们不嫌你怕,这燕儿啊!它们不怕咱,年年回来呢”奶奶笑眯眯的对丽亚说。
“奶奶,真的?”
“那可不,要不它们能和咱都住在窑里呢!”
“也是”丽亚终于不再那么紧张了,她终于明白了窑洞不仅是人们喜欢居住的家也是燕子的家,和燕子共居一室该是怎样的情景呢?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好奇。
奶奶从窑里拿出龙龙的破棉袄开始坐在院子里拆了开来,“婶子,这袄还拆呀?”正在旁边给龙龙补开了口子的裤子的美珍娘问道。
“拆了做成夹袄再叫这小子穿一阵子,缝缝补补又一年,嘿嘿”奶奶边拆边打趣的回答,奶奶嘴里说的夹袄指的是去掉棉花心只有里外两层布的衣服,在农村,春天到了时,孩子们棉袄里的棉花掏掉,两层布的衣服穿着既不热又保暖。
“婶子,咱龙龙是男娃,你瞧这棉袄补补倒是小事儿,可上面的花儿又露出来了,给娃重缝一件吧!”美珍娘看着露出花朵图案的破棉袄于心不忍。
一件布衣裳缝缝补补穿个几年甚至是十来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小龙龙穿的是他最小的姐姐娟儿穿小了的棉袄,有补丁也就算了,上面的花朵图案都露出来了,虽然娟儿穿完拆洗时已经被奶奶智慧的用染料染成了黑色,只是反复拆洗之后里面的花朵还是尴尬的露了出来。
“小孩儿家,怕啥,一会儿重给他染一遍,接接袖子,一个春天又将就下来了。”奶奶镇定自若,家里的娃娃们都是这么长大的,花儿穿小了给娟儿,娟儿穿小了给龙龙,志高穿小了给志远,甚至娟儿穿小了的偏开口的裤子,奶奶会改成龙龙穿的正开口的裤子,奶奶像枯树枝一样的双手给家里的子孙们一年又一年的缝缝补补。
美珍娘看着太阳下的老人,花白的头发沧桑的脸,可她守护着这一大家子的人,美珍娘倒是极为羡慕老人家,想着自己没有音讯的一双儿子,还有出落成大姑娘却仍不见女婿身影的女儿,发自内心的愁滋味蔓延在了眉头里。
教室里,孩子们已经挤得满满的,几孔窑洞里孩子们都不敢捣乱,为了放学后那开心的球场,一个比一个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