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太快的喜事让大家措手不及,好在家里有大小伙子有大姑娘的基本早早就存了给新人缝制衣裳和被子的布料,村里的女人们多,裁的裁,缝的缝,缀扣子的缀扣子,虽然是大灾荒的特殊时期,可这丝毫没影响村里办喜事的热情,窑洞里因为女人们的聚集说笑孩子们的打闹而恢复了像过年一样的喜庆气息。
金旺夫妇和刚子爹娘以及志强的爹娘都笑的合不拢嘴,发了几年的愁居然一朝就能解决,一切像做梦一样。
金旺给有贵点燃了旱烟袋,老哥俩在窑洞里听着旁边窑洞里传过来的阵阵说笑声也笑的合不拢嘴。
“行啊!这铜梁娶上媳妇儿,铁柱以后更不用发愁了。”有贵对铜梁说道。
“没想到迁移下来这么多户,倒先是把娶媳妇儿的大事儿给解决了,这下好了,以前光见好闺女往外嫁,发愁小子们打光棍,这下不用愁了,这要修好水渠再有了水,就怕下边村的姑娘们也得跑到咱们村来呢,呵呵”金旺高兴地说道。
有贵瞅瞅金旺:“没准到时候咱还要好好挑一挑呢”两个男人打趣道。
有志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看着村口的方向,恨不能一眼看见市里的丽亚,过早地承担起了一个家的重任,又承担起了这众人的饥饱和水源,此刻只有在这闲下来的时光才来得及想念他的丽亚他的爱情,丽亚在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心里,不曾提起却一秒钟也不曾远离。
“铜梁他们都要结婚了,简简单单,没啥磕绊,丽亚,咱俩呢?”有志呆望着丽亚的方向,想起接送丽亚的时光,丽亚给他织的毛衣还崭新的放在箱子里。
“我们的时光呢?我们也会等到铜梁他们的今天吗?”有志把丽亚重新装回了心里,远处的城市一片漆黑,连一丝灯光都看不见,想起了丽亚父母的反对,自己的爱情犹如那远方的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
他现在觉得自己格外羡慕铜梁和刚子他们,甚至羡慕蓉蓉是农民的身份,可丽亚不同,她是市民,市民和农民之间的那堵墙,又岂是自己能够推的倒的呢?
没被什么事难倒过的有志,一想起丽亚,觉得自己成了最难的人,可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懂,这样被甜蜜和痛苦包围着的自己只有在这样漆黑的夜晚才把自己赤裸裸的纠结释放在山村里,这是一种沉重的纠结,看见丽亚的一封封信时是甜蜜的,可每每想到未来有志心里却是惶恐的涩,不敢想,甚至不敢期待,也许距离就是最残忍的分割师。
一大早,有志骑着大飞鸽去乡供销社里买了红纸和鞭炮,再特殊也不能特殊的失去了喜庆的气氛。
对联是由任杰和傅成志写的,当龙飞凤舞的喜庆对联贴在新人窑脸上的时候,村里识字的纷纷议论字好意好,不识字的看了多年的对联也纷纷赞叹专家教授都字就是好,还让孩子们给他们念上面的字,女人们在窑洞窗户的麻纸上贴上了象征她们心灵手巧的喜庆剪纸,而剩下的红纸则被志高做成了一个个简单的只用两小块红纸和高粱杆做成的小风筝分发给了孩子们,孩子们在院子里在麦场上飞着风筝疯玩着。
“真是喜欢上了这村子里的人情味儿啊!这才是左邻右舍呢。”傅成志向任杰感慨道。
“嗯!虽说缺了物资,可不缺的是厚道和善良,一家有事家家出手,这就是他们最富有的。”任杰如此回了傅成志一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里,青石村举行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集体婚礼,虽简单却是最热闹的......
“一鞠躬,二鞠躬......”几对老人分别接受了来自新人的敬意,金旺已是笑的合不拢嘴,村里人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交换礼物只是交换了一块儿红布被红线缝里=了边的四方自制手绢,没有金银首饰,可新人们笑的像花儿一样,这样的温暖的场景让村里的老老少少格外的高兴。
身后的窑洞,对面的小山静静地在阳光下见证着青石村的喜庆,这一天它们和青石村的人们一样等待了许久。
“真香”孩子们吃的香喷喷的,高粱面掺玉米面和麸的面条配了肉卤子,孩子们个个吃的满嘴流油,窑洞前的院子里满是“哧溜哧溜”吃喜面的人们。
“娃儿,听话,这高粱面不好消化,不敢吃撑了。”在大锅前管捞面的有贵阻拦了孩子们的第二碗面,大蓝瓷花碗,一大碗的面大人都能吃个八分饱了,难得遇上办喜事儿,面条在大锅里,孩子们开了馋荤,早忘记了撑的危险。
听见有贵的话,金旺和老曾他们也赶紧过来劝阻,二虎娘的悲剧他们不允许再在村里上演,“没错,不敢吃第二碗了。”“听你大爷的话,撂下碗耍去吧!”“是,不能贪嘴”孩子们的父母也过来阻拦,孩子们这才不甘心的舔舔嘴边的油撒开脚丫子一群娃儿一溜烟的玩去了。
“有志,这不行呀!”金旺过来对有志说道。
有志皱起了眉头:“叔,你是说粮食吧?”
“嗯!这要开始修渠,那砸石头,担石头,垒石头可是正经重的体力活儿呢,吃不饱饭人顶不住啊!”金旺叹道。
“是,粮食啊大家每天一家只敢少吃点,幸亏有打猎补充点荤,看样子要不修渠还没准能熬到明年粮食收下来,修渠得吃饱饭,怕难熬到地里有粮食了。”老曾跟着说道。
这让有志再次陷入粮食危机中来,怎么办?有志的脸上已经不知不觉中褪去了年轻的朝气,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成熟的面庞。
玉米面,面条,小米,饸饹......”饸饹?”“榆皮饸饹?对,榆皮。”有志自言自语道。
“榆皮?是啊!咱这儿不缺榆树啊!榆皮面只要稍兑点白面或玉米面就能压成耐饥的饸饹面,搭配上肉卤子,能解决饥饱问题。”有志兴奋地说道。
金旺和老曾会心一笑:“对呀!榆树皮。”
来不及给新人们闹洞房,村里的劳力们都出发去找榆树皮,今儿下午先去后山跟儿的老榆树上找,明儿打猎的跑的远稍带往回找,咱这周围榆树多得很。”有志有条不紊的安排到。
“再有,尽量拣老树的皮剥,老树的周围一般都长出来小树,留着小树和年轻的树,不能断后。”
“中。”劳力们应声离去,“哥,俺们也去”铜梁他们三个新婚的小伙子们也要加入到找榆树皮的队伍里。
“这不合适吧!”有志不想三个新郎官在大喜的日子撇下新媳妇出门。
“有志哥,没啥,俺们也去,只要咱日子过来了天天都是大喜的日子。”蓉蓉过来说道。
“对,蓉蓉说得对”另外俩新媳妇儿也赞成蓉蓉的话。
“你们今儿哪儿也不许去,咱村难得这么喜庆,你们呀就负责将今儿的大喜喜到底。”有志继续反对。
九叔看看三对新人:“对,有志说的没错,还要照老规矩,大喜的日子新人得在家待着。”
“对,等俺们晚上回来闹洞房”东子顽皮的说了声后跟着找树皮的队伍出发了。
有志把村里的女人们召集到一起:“婶子大娘们在家做垫肩和手套还有围裙,另外把扁担和箩头准备充足,明早开始动工。”
“花儿,你带上嫂子们姐妹们去开始修整路,明早独轮车,平车都要出动。”有志给妹妹花儿也下达了任务。
“叔,你和俺爹现在赶上咱的马车去暴村的铁匠铺,铁匠铺要有现成的大锤尽量先买回来,不够的得定上让他随后给咱送过来,钱俺来支。”有志交待金旺。
打发大家伙都忙去了,有志叫上张雷义和牛理正往明天最为重要的施工地继续做进一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