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吕奇和大家一块离开影视城。又是路过那片老旧的房子和店铺,大家都有些疲态。坐车回去还要一个多钟头呢,有人提议先在这儿吃晚饭。
“是啊,”老狼附合,“吕奇你不是刚领了工钱吗?顺便把我们的晚饭解决一下。”
吕奇白了老狼一眼,TMD真想买10个茶叶蛋给老狼直接喂下去,把他噎死最好!这时,吕奇忽然见到刚才的导演和一票人等进了之前的那家小饭馆,吕奇一个激灵,脚步也跟了过去:“马导,这么巧,你也在这吃饭啊,”吕奇又看到导演旁边的另外一个熟人。那人20来岁,体格健壮,一副猪头样,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此人名叫范小虎。吕奇又挤出一幅笑脸:“呦,范兄,好久不见,越来越有明星范了……”
吕奇客套完后,和老狼、馒头、可心、秋月在旁边一桌落座。
馒头小声道:“说实话,那人真不怎么样,还明星呢。”
秋月附合着点头:“他这样的,到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秋月,你也学坏了,”吕奇教训道,“对着别人赞美别人是一种美德。”
老狼没理吕奇,又说:“我说句公道话吧,那人星相没有,非主流相挺足。”
吕奇:“就你嘴贱”。
可心:“我觉得还是我们奇哥长得帅。”
吕奇:“这话我爱听。”
晚饭时间,小饭馆里倒也热闹,嘈杂笑语,碰杯猜拳之声不绝于耳。
吕奇借着敬酒的由头又走到导演那一桌:“导演,之前听你说,过两个月有部连续剧,是什么题材的?”
“名字叫《拳皇》,是一个关于拳击手的故事。”导演回答得很干脆。
“男主角还没定吗?马导,你知道我拳脚功夫不错的。”
“算了吧,吕奇。”导演头也没抬。
刚才那个姓范的仁兄瞥了吕奇一眼:“怎么?奇哥,你想要这个角色?”
吕奇看看导演,又看看范小虎:“明白了,是定了范兄吧。我就随便问问。”
吕奇要走。
“奇哥,别走啊,”范小虎像是喝高了,他一把拦住吕奇,“这部戏是要找个身手好的,要不我们切磋一下。你赢了这个角色就给你了。”
吕奇满脸堆笑:“不用了,和你比,我哪行啊?”
旁边有人起哄:“打一场、打一场……”
他*妈的,这真是打个呵欠闪着腰。无奈,在小店外面,吕奇和范小虎摆开了架式。
吕奇双手抱拳:“切磋一下,点到为止啊。”
话还没说完,对方上来就是一拳。
吕奇显然也有些身手,他左腾右闪,见招拆招。但没过一会,吕奇就招架不住了,他接连被打翻在地,但他总能很快站起来,继续对抗着。这引得对方有些狂躁起来,范小虎凶狠的一记飞膝,重重地打在吕奇的腰部。吕奇摔倒在地,疼得几乎昏厥过去。吕奇趴在地下向对方连连摆手,算是彻底认输了。他气喘吁吁、鼻青脸肿地强撑着站起来,坐回刚才的桌子旁,好久都没缓过劲来……
导演、范小虎那票人已然离开。
老狼在一旁冷冷地丢出一句:“我知道你差,但不知道你这么差。”
吕奇仍喘着气,他一手捂着被打痛的腰部,一手抚弄眼角带血的伤口,他喝了口二锅头,淡淡地说:“刚才那个人是制片的儿子。我知道我拿不到男一号,但我还可以争取别的角色。这个圈子需要有一个好人缘。”
老狼愣了片刻,眼角漠然地撇向地面:“呸呸,不呜则已,一呜雷人。”
吕奇仍旧低着头,他却对秋月说:“秋月,你之前不是问电影是什么吗?人生不过是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是演员,很多时候我们执着于台词,而忘记了自己的声音。幸好有电影,让我们能以局外人的身份,来审视我们蹩脚的表演和龌龊的内心。”
“是啊,”老狼又呛道,“人生如戏,你总穿帮;人生如歌,你老跑调。”
吕奇瞪着老狼:“我发现我说话你不打岔你就不舒服。”
馒头看着吕奇,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涌起一阵难受的感觉。可心看着吕奇,眼角也忽然有些润湿:“奇哥,我觉得,你是好样的。”
吕奇的嘴角想挤出一丝笑容,却牵出了一丝落漠。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落日西风吹败叶,暮色凄凉江湖雪,这时候的吕奇却宛如戏台上的一个老将军,背上插满了flag,呛啐啐啐啐……
是夜,天台上,吕奇倚着栏杆,看着远处城市依稀的繁华。吕奇已经在那儿不知道呆了多久,眼底满是萧瑟。秋月心里有些不忍,她走了过来:“别老呆在这儿,一动不动的嘛。”
吕奇从栏杆旁转过身来,冲秋月露出满脸的笑容:“是啊,不能老呆着,双腿需要一些活动,血液需要一些循环。我们可以开始活动一下。”
吕奇一边说着一边在天台上踱起了步。
“呵呵,觉的你还是神奇活现的。”秋月笑了。
“那是因为我化了妆,”吕奇耸耸肩,带着玩笑的口吻说,“其实你不知道吧,我里面那张真正的脸早就已经憔悴不堪。”
秋月听得有些伤感,她看着吕奇,眼神带出一丝心痛。
两人并排走着。秋月又说:“你不是说你想拍电影吗?如果让你选,你会拍一部怎么样的电影。”
“你觉的我会拍什么样的电影?”吕奇反问。
“我觉的你一定会拍一部很深刻的电影,能带给人们很多思考。”
吕奇摇摇头:“看电影本来就是一种休闲的方式,为什么非要去搞得这么深刻呢?现在生活的压力已经很大了,轻松点吧!只希望看到轻松愉快的电影,最好是看了就忘的那种。”
两人在天台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栏杆边。吕奇又复倚在了栏杆边上。夜空里似乎飘着一层雾,一切都有些朦胧。只有远处灯火的流光,为夜色勾画出一些妖艳的背景。
“……就像一条河进入了沙漠,”吕奇仿似自言自语地说道,“那条河听到沙漠的细语。他犹豫,他想要超越沙漠,想要去追寻海洋,他感到有一种渴望,他确信这儿不是他的终点,他必须去寻求某种更大的东西。但沙漠带给他的只是满眼的渺茫。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蒸发到风中,让风带着,超越这沙漠。”
秋月静静地听着,沉浸入一种哀伤的感觉。
“你明白我说的吗?”吕奇问。
“你在表达,想要超越的信念。但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忧伤。”
吕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摇摇头,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我想说的不是要超越,我只是感觉自己的心灵找不到一个家。”
淋过雨的空气,疲倦了的伤心,吕奇记忆里的温暖似乎已经模糊不清……
转眼间,已是早晨。
在吕奇的房间里,吕奇的手机一直在响,划破四周的寂静。终于,吕奇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头和腰仍旧隐隐作疼,一个晚上仿佛被梦魇困扰。手机又响了起来。吕奇一把抓过来,按了通话键:“什么?皇朝酒店,我认识你吗……”
在知味居里,老张和吕奇面对面坐着。吕奇这会已恢复了平日的神采,他疑惑地看着老张。
老张的语气不急不徐:“还记得我吗,我是皇朝酒店的。我姓张。”
老张一直盯着吕奇看,眼神中透着一种着迷。吕奇被看的心里直发毛:“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好不好,你不是同性恋吧?”
老张微微笑着,视线仍旧没有从吕奇身上移开。老张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推到吕奇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套高档的西装。
“这个我想送给你。”老张说。
吕奇把衣领捂紧:“我不喜欢这种东西的。”
“我想找你帮我一个忙。”
“其实我认识一些同性恋,要不我介绍给你认识吧。”
“来我们皇朝酒店上班好不好。”老张抛出一句。
吕奇讶然:“啊?”
老张不急不徐地又说了一遍:“来做我们的老总。”
吕奇由讶然变成了疑惑:“我吗?”
“我们的老总,你见过的,就是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不见了。”
“什么意思?”
“嗯……”老张支唔道,“出了一场车祸,我们老总滚下了山,现在人还没找到。”
“还有这种事,没报警吗?”
“这个你先别管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酒店这个时候不能没有他。你不是他的替身吗?你来代替他。”
吕奇有些凌乱:“听上去好像很刺激。”
“是啊,这对你、还有对我而言都绝对是一个挑战。”
“但我还有不少工作。”
“别傻了,你真的满足像现在这样做个小演员吗。你来我这儿,我会带你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我感觉你有这个渴望,想要让自己不同凡响的渴望,主导你的生活,控制你的人生。我可以给你这个平台。你认为怎么样?”
吕奇内心翻起了波澜,眉毛也不禁扬了起来,但他随即又瞪着老张掩饰不住的有些眉飞色舞的模样。
“你的样子让我感觉像个阴谋。”吕奇说。
老张的表情沉了下来:“好吧,你可以考虑一下,这是我的名片。”***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