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逍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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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月明星稀 传功

晚风吹拂,悬空木屋凌风颤动,木屋内依稀可感晚风凉意。无名老道与武当弟子卓青云盘膝而坐,月明星稀,几道月光透射而入,悬空木屋连同屋内二人,一道黑一道白。

这夜晚,寂静无声。

许久,无名老道打破这安宁,开口道:“糟老头以前纵横江湖,人称‘剑神’,傻小子,你觉得那样是不是很威风?”

卓青云眼中冒着精光,不住点头,心中自是很是向往那番豪气,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可有那么一番作为,卓青云开口道:“那是当然!人生一世,有几人能够被称为‘剑神’?您老人家,当年想必威风的很!”

“屁!”无名老道摇摇头,眼中带着几丝无奈与疲惫,回想往昔历历在目,经历过的无数次恶战与险境,人生的种种境遇,此刻纵有千言万语,却都不晓得从何说起……尤其对眼前年轻气盛的武当弟子,即便说了他又能懂几分;片刻凝思,无名老道终究开口说道:“你只知‘剑神’名号威风唬人,你却不知这名号之后,我输过的次数,远远多于赢的次数……老头子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已输过多少回了,不知道已经多少次‘苟且偷生’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即便是‘剑神’,即便是‘天下第一’,输的次数远远要多于赢的次数,这个世间,输的总是人……你懂吗?”

听了无名老道之言,卓青云心中若有所思,脑海中却还在畅想着自己成为一代“剑神”……卓青云缓缓答道:“嗯,我懂。”

却听无名老道喝道:“你懂个屁!”

无名老道与武当的晚辈之间的谈话,向来就是如此,卓青云被无名老道当头一喝,神思终究从以后畅想回到眼下当前,听无名老道此言,倒也不曾介意,咧嘴一笑,不知如何回答。

无名老道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刚才自己所想何事,只得摇摇头,继而开口道:“小子,你太年轻,太过气盛,太过看重输赢……武当弟子之中,你虽年轻,但可以说于武学上,是最有天赋的,但你的武功,在你师兄弟之中,却不是最好的……你可知我留下你是何用意?”

卓青云一脸笑意,开口道:“您老自然要是传授我几招了……”

“错!错!错!”无名老道伸手,说一个“错”字便在卓青云头上敲一次,一连敲了三次,“臭小子,满脑子就想着学武!你根本就还不懂我刚才说的是什么……不过,你这个年纪,当然不会懂……但是我要你记得,也许以后的某一天,你会懂的,只要你还记得……糟老头子年纪大了,就特别啰嗦了……”

卓青云头上一痛,赶忙伸手摸摸头,开口道:“我知道您老人家是要我看淡输赢嘛,我知道的。”

无名老道摇摇头,开口道:“你嘴上说知道,可是你还做不到。”

卓青云咧嘴一笑,挠挠头,在无名老道看来,他还是个孩子。

无名老道心中不仅思忖:说他做不到看淡输赢,难道老头子我就能吗?老头子这般打算,不知是帮了他,还是会害了他呢?

“罢了,罢了……”无名老道缓缓说道:“你的成长,在你自己的手中把握,望你不要忘记懂得把握,懂得取舍,懂的输赢……”

卓青云自知无名老道有意指点自己,当下抱拳行礼,开口道:“我决不忘您老的教诲,我绝不会辱没武当之名!”

无名老道长长出了口气,片刻安宁,方才缓缓开口道:“小子,你可知我已走火入魔,剩下的时日已然不多了……”

听闻无名老道突然说出此言,卓青云心头一震,满眼错愕,眼中满是不敢相信之色。尽管眼前的这个“糟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曾经纵横江湖的“剑神”,但在卓青云的眼中,眼前的这个“糟老头”却无异于一代江湖之中的传奇,那些当年“剑神”纵横江湖的传奇不仅存在于师兄弟的传述之中,更深深存在于卓青云的脑海之中……卓青云何曾想过自己十分崇拜的眼前这人会“败”、会“时日不多”……

却见无名老道淡然一笑,坦然说道:“人生一始,人生一终,我命在我不在天,没有什么可悲伤的……逍遥那个小子给我运功疗伤,只是他还年轻还未想通此中关节;神医华羽为我把脉,他已是见惯了生老病死,心中自明,他却没有明说……他们一行人,对我武当没有恶意,反而或可助我武当度过此劫……”

卓青云心中错愕仍未平复,听了无名老道之言,点点头,开口道:“知道了,我会给掌门道长说的。”

无名老道望着虚空,缓缓说道:“我虽已走火入魔,时日不多,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焉知非福……”

卓青云听了无名老道这句话,心中甚是不解其是何意……须臾之间,却见无名老道右手两指已点在了卓青云的肩头,这一下甚是迅疾突然,卓青云一愣,只是察觉自己被无名老道点住穴位,身子早已动弹不得。

卓青云心中一阵茫然,眼中茫然地看着无名老道此刻的笑意,心中不晓得无名老道这是要做什么……

无名老道右手两指点住卓青云,继而右手化拳,轻击卓青云肩膀,卓青云登时转过身去,以背对着无名老道。

无名老道嘴角一丝淡淡笑意,双掌已然抵住了卓青云的后背。

卓青云瞬间只感到一股绵延不绝的内力直入体内,登时只觉体内真气充盈……卓青云心中一惊,暗叫道,“老头子……这是要把他的内力传给我吗?”

卓青云正欲开口,却听得无名老道轻声道,“不要说话岔了真气,凝神静气,调理内息……”

无名老道的强大内力,卓青云根本无从拒绝,只得接受无名老道传来的强大内力……一团雾气笼罩在周身,无名老道额头隐隐一层细小汗珠,但无名老道已无暇顾及,无名老道全心全力将自己的内力传功给卓青云。

卓青云额头亦是一层层密密汗珠,体内接纳着无名老道的强劲内力,只感整个身子都在发胀、一胀再胀、似要胀裂一般,卓青云极力调理内息,让无名老道传入体内的内力与自己的内力相融合……

月明星稀,淡雾轻绕,武当南岩,阵阵晚风,悬空木屋,微微摇晃。木屋晃动的吱呀之声,铁链摆动之声,响在如斯安静的武当山间,夹杂在晚风之声中,然而却从无人静心听闻……

……

武当,紫霄宫。

紫霄大殿内,武当掌门道长无为道长正堂而坐,一侧是武当六大弟子:大师兄步青峰、二师兄臧青海、三师兄常青松、四师兄孙青杨、五师兄万青竹、六师兄穆青风。

堂中,卓青莲向掌门道长无为道长禀明在南岩,逍遥几人见过无名老道,以及那名身材高大的来人警告……种种之事,继而引荐逍遥、华羽、华如嫣、花生、蓝染几人见过武当一派中人。

武当掌门道长无为道长青衣道袍,白髯垂眉,手持拂尘,自有一番古道仙风;再看堂中武当六大弟子,各个精神潇洒,炯炯有神,自由一番精干意气。

武当掌门道长无为道长温和儒雅,见过逍遥几人后,便缓缓开口道:“莲花丫头,先带几位客人去歇息吧,天色已晚,其他诸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卓青莲行礼,应道:“遵命。”

逍遥、华羽、华如嫣、蓝染、花生几人拜别掌门道长,由卓青莲领着离开了武当紫霄宫,安顿在武当一处客房中歇息。

武当紫霄宫内,烛光萦绕着重檐九脊,翠瓦丹墙,石殿须弥座上神龛内供奉的三清神像,高高在上,香炉氤氲着虚空。

片刻寂静,武当六大弟子此刻脑海中都在想着莲花口中那高大来者的警告之言。

片刻之后,无为道长缓缓开口道:“让守住各处路口的众弟子都回来……此番劫难,这些弟子应付不来,免得妄送性命。”

武当大弟子步青峰一脸正气, 为人做事老成持重,开口应道:“遵命。”

无为道长点点头,接着说道:“你们师兄弟这些日子也辛苦了,一会都回去好生歇息,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武当六大弟子齐声道:“遵命”,继而一一拜别,退出紫霄宫大殿。

紫霄宫内,只有无为道长一人。

无为道长出了口气,慈眉善目之中许是充满了太多的疲惫困乏,无为道长缓缓闭上双眼,只有细微的呼吸响动;须臾时光,无为道长缓缓起身,睁开双眼,缓步走出紫霄宫,望着天空的月明星稀,白须在晚风凉意之中微微颤动。

无为道长心中暗暗思忖,“无名老头,武当此番劫难,我当如何应对,你当如何应对,这些小辈应当如何应对?……你留下老七,莫不是……”

一阵晚风吹拂,几道雾气在林间散去,几只飞鸟被惊醒,几片无声叶落在地。

无为道长已然消失在紫霄宫前。

……

武当南岩,悬空木屋。

无为道长的身影宛若游龙,又似飘雾,闪过月光与阴影之间,越过八根碗口粗的铁链在地上留下的倒影,停在悬空木屋在月光之下的黑影之前,默不作声。

悬空木屋内,卓青云盘膝而坐,调理内息;卓青云之后,无名老道虽是盘膝而坐,上半身却似完全被抽离了力气,耷拉着脑袋和双臂,极是疲惫之后的昏睡不醒。

无为道长亦不做声,静立等待,不知过了多久,无为道长方才开口道:“青云,你可以出来了吗?”

悬空木屋颤动,片刻之后,卓青云摇晃着身子,缓缓探出头来,开口道:“见过掌门道长,无名道长他……”

无为道长微微摇头,打断了卓青云的话,开口道:“你下来吧,我都知道。”

卓青云点点头,身子似是疲惫的很,吃力的走出悬空木屋,走过铁链、栈道,走到无为道长身前,无为道长伸手,摸着卓青云的手腕脉象,片刻之后,松开手,开口道:“你需要好好休息,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很快回来。”

卓青云点点头,应了一声:“嗯”,便就地而坐,歇息。

无为道长身法闪动,跃上栈道,越过铁链,进入悬空木屋内。

卓青云眼看无为道长走进悬空木屋,吃力的盘膝而坐,双掌做“刀山诀”,继而转做“剑树诀”,带着心中诸多不解,继续调理内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