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疼醒的,五脏六腑像是被胡乱的绞在一起,连呼吸一下都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正是盛夏,阳光很是刺眼,我不适应的闭上再睁开,晕晕乎乎间,就看到居未那张冷峻的脸。
他站在床头看着我,淡漠无比的眼神,似乎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放在心里,“下次若再不自量力,就不只是昏睡三日这般简单了。”
“喂,好歹我也是因为救你才这样的,你这么说话太不应该了吧。”我费力的坐起来,连声咳嗽。
他顿了一下,动作生硬的在我身后塞了一个软枕,“我没有让你救我,你受伤了与我何干?”
这人,真是的!
我横他一眼,已经懒得跟他置气了,玩笑般问,“我为你受伤,你可会心疼吗?”
本来只是不经意的询问,可等问出口时,不知怎的,一颗心竟提到了嗓子眼。
唔,我想,我问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应该能明白了吧。
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就算不是无可挑剔的,但勉强也可称上容貌不俗,脾气不错,跟我在一起,大抵不会太过辱没了他。
心里虽有五成的把握,觉得他对我也是欢喜的,但看着他不露一丝情绪的眸子,胸口却在直打鼓。
居未微微蹙眉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何会有此一问。
我强忍着浑身疼痛,半跪起来,与他四目相对,吊儿郎当的笑问,“我都垂涎你的美色整整五年了,都说肥水不留外人田,不如我就把你收了吧,你觉得怎么样?”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双眼微微眯起,看着我的目光锐利中带着研判。
看他的表情约莫是不太欢喜我,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才不至于伤人。
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觉得我垂涎他这副皮相五年了,是个名副其实的色女,万一哪天丧心病狂染指了他,他会痛悔终身的。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思忖片刻,我决定退一步,忍痛道,“不如……等我们成亲后,我再对你下手。”
居未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良久,冷声回,“你不必把那些东西浪费在我身上。”
他说,“你从认识我那天就应该知道,我是没有心的,更不会有什么感情。”
“好吧。”我点点头,重新坐好,身子倚在软枕上,笑望他,“真是可惜。”
伤口很痛,心口更痛。
我拿一缕青丝,在手指上绕啊绕,“你说你做饭那么好吃干什么,害得我这么没出息,差点把自己给卖了。”
我想营造出,只是因为他做饭的手艺好才欢喜他的,这么明显又浅显的解释,不知道他明不明白。
长长叹了口气,哎,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你说,这世上的感情要是都那么容易得到,那还能叫爱情么?居未若是这么轻易就能到手,那还能显示出我有多执着么?
没关系,时间还很长,我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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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就躺下多休息。”居未不知道是不是接受这个说法了,上前扶我躺好,盖被子的动作有些生硬,“要是你自己都不好好养身子,下次我再不会管你的死活。”
咳,关心我就直说嘛,装什么冷酷,我在心里偷笑。
老实的躺好,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调子,朝左看看,朝右看看,就是不看他。
也许是我这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实在是太欠抽了,居未难得的对着我的脑门弹了一记,痛得我大叫出声。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不管你脑子在想什么,但是劝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统统忘掉,否则最后受伤的还是你!”
他声音冷肃,眼神里有浮冰碎雪的寒意,我轻易的就感受到了那种冷漠无情,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情。
我白他一眼,一脸嫌弃,“想什么呢,真以为你自己是个香饽饽啊。”
尽管心里有些透不过气来,但是我还是笑得很大声,“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做饭给我吃,我真的都快饿死了。”
言毕,用一种快要流口水的语气催促,“快去做啊,快去,我要吃肉,很多很多的肉。”
居未用那双深湛却看不透的眼睛,一言不发的看了我一会,转身走了。
看着他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远,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刚才表现得很自然,嗯,非常的自然。
爱吃真的是个危险的事啊,老话都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这句话用在女人身上同样奏效,我就是被他抓住了胃,才失了心的,由此可见,贪吃的确是个很恐怖的事。
就是不知道我现在注意控制,还来不来得及。
突然又想到居未刚才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脸颊湿湿的。
伸手一抹,一手的水渍,我望向屋顶,唔,应该是下雨了吧,这屋顶肯定漏水,看来哪天还要找人好好修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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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衣裙上慢慢映上了一片血红,过了好久才有疼痛感袭来,原来是胸口的剑伤迸裂开来了。
我看这血流得蛮欢快的,好像被压抑得太久,终于重见天日了,突然恍悟,原来血的志气也是很大的,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当然要可劲的淌。
终于想起来,要是再不止血,我可能就要没命了,正想爬起来给伤口上药,刚一动,人就很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时候我犹在想,果然是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像我这样被自己蠢死的,估计也能流芳百世了。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很多画面在里面交织,终于定格下来,我梦见了那个执念很深的女鬼。
她大笑着说,“枉你一心待他,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又可知他一直把你留在身边是什么目的?”
我怔了一下,很快回道,“我当然知他的身份,你少挑拨我们,我相信他。”
她见状狂笑出泪来,“你相信他?!”
“愚昧!!”她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眼神却是空茫茫的一片苍凉,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我听,“自古男子皆薄幸,谁都不会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