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不过是一个前奏,刺杀也并非高潮,刺客的离去不意味着结束,咸水城密谋的大规模进攻才是了结,维斯特港大军迎接着黎明撤退,这一场战役出其不意,可谓战争历史上少有的经典之作。
咸水城悄然无声的行军,不露蜘丝马迹的行动部署,维斯特港原本看似措手可得的胜利又划上一个问号,败退的广陵正德勃然大怒,怒气攻心被撕裂的伤口隐隐作痛,而内心的另一道伤口,那是失败耻辱的伤口,更疼,更难受!
闻讯赶来支援的离山泉看到的主帅,广陵正德已是身受重伤,而桑蛾子统领的韦德多旧部也同时赶到,一战淋漓尽致的失利,夜幕中五万战士随着黑色消逝,没有全军覆没已是侥幸,离山泉对视一眼桑蛾子之后,问及其中缘由。
广陵正德给韦煞塔罗的去信只是说被偷袭,其中原因没有详细说明,之后就是请求支援,这下离山泉问起,他的脸色更加不好,最后还是桑蛾子出示韦煞塔罗的信,那边才缓缓说出当晚的情况。
桑蛾子没有就着韦煞塔罗的威严去说话,毕竟他不能代表城主,而是顺着广陵正德的话,很迷惑问起那个出手相救的人,这个人的身份十分可疑,这算是为广陵正德的羞愧掩饰过去。
四个统领就着神秘人展开讨论,似乎忘记此行的目的,最后还是桑蛾子清清嗓子,开始宣读韦煞塔罗的命令,因为广陵正德身负重伤,这主帅的位置暂时由美琦玉担任,而广陵正德即刻前去流云城养伤。
桑蛾子目送着自己带来的人把广陵正德送走,这是宪兵队的战士,是韦煞塔罗特意吩咐的,平白无故的失利,足足五万战士的性命,这个黑锅一定要找人来背,不然以后这主帅的行动就可以任意妄为。
待到广陵正德离去,桑蛾子又开始宣读下一条命令,就是他暂时指挥广陵正德和司徒强多的属下部队,对于之前已送去的,关于司徒强多疏忽职责导致被偷袭的罪责,桑蛾子冷冷说出,后面的话就是韦煞塔罗的话的转达。
作为神殿战士并不畏死,可韦煞塔罗能找到让他们害怕的东西,听完那番话司徒强多的汗,其实这寒冬并不是很热,只是内心的寒冷,酝酿出冰水,强忍不住的手心出汗。
桑蛾子缓和口气,不再就此事深究,而是说起失利的原因,广陵正德已是说出夜袭的内容,只是这人数上的差距,的确是让人不解,香威是从那里调集如此多的人马,若然是这样的情况,咸水城岂不是空城一座。
司徒强多是当夜战役的见证人,屁股开花强忍伤痛作战,事到如今这疼痛依然未散,他有自己的想法,于是说道,“大人,你这个设想并不一定是真的,我怀疑他们隐藏有另外的部队,不然我们的斥候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另外的部队,难道香威这些年,或者咸水城一直老谋深算,根本没有参与大陆的疯王之战,更是没有搀和到神族和杜泽的战争,暗下一直扩充兵力,又在故意隐匿自己的实力,想到这里桑蛾子觉得有必要把这个猜测回禀。
送走信使桑蛾子又是想到自己所统领的部队,加起来就是十来万人,而离山泉是空手而来,根本没有带领人马,若是咸水城再次进攻,数量上的劣势必将会引起再次失利,即刻下令往后撤退,同时又唤来信使,说明自己的想法,请求韦煞塔罗再派人增援。
韦煞塔罗接到两封信,一封是简短的,另一封是很详细的,是前后而来,没有太多时间差距,不由对桑蛾子这惊慌失态的表示不满,只是后一封信提及的顾忌,他不能不作考虑。
雅克和玺海分别看完信,玺海倒是没有出言,他要留机会给雅克,毕竟人家是处理完国王城的事情,接到命令就急匆匆赶到的,必须要公平对待,以免日后说起战争年代的过往,自己有争宠嫌疑。
广陵正德的兵败,雅克已接到密令,这和韦煞塔罗知道事情的时间差不多,桑蛾子带宪兵队前去,这他也知道,此刻不但是战场失利,更重要的是原本属于广陵正德的荣耀,也化为乌有。
“我觉得咸水城并没有如此多数量的人马,他们是把南部的大军,全部押宝到东部的战场,试图趁我军没有汇合进攻。”雅克是这样回应道。
韦煞塔罗听完没有出言,雅克的话还在继续,“城主,此刻咸水城必然是空城一座,不如下令美琦玉即刻进攻,涉水白河过去的咸水城大军没有足够时间赶回救援。”
雅克认为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提出的建议也很有建设性,只是韦煞塔罗心里并没有认可,他还需要玺海的建议,只是那边只是附和,听完便知道玺海是不想争功,再是深思一下,出言说道,“雅克,你去处理广陵正德的事情吧。”
这算是卖了个人情,让雅克去处理广陵正德的事情,就是意味着安然无事,只是韦煞塔罗没有说赞同提议,两者相比之下雅克不知那个更重要,唯有出言接令而去,留下的就是玺海和韦煞塔罗两人。
“玺海,你说说,该怎么去对付咸水城?”韦煞塔罗问道。
“城主,你已有谋划,我就不必多言!”玺海笑笑说道。
“那好,大陆的战局基本已定,这边你也不必在此,即刻回玉石城,传我的命令,向胡尔斯的船队进攻!”韦煞塔罗说道。
玺海听完这个命令,又与他的想法相差甚远,书记员大笔一挥写好命令,韦煞塔罗署名盖印,玺海收好诏令,欲走还留口中似乎有言词,韦煞塔罗指指他示意说出来。
“城主,大陆即将统一,是不是该把国事提前准备?”玺海想到以后的一大堆事情,这头是有点大,管理国家就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既然已到进攻海上霸主的事项,那么这一点也要去提前。
韦煞塔罗经这一提醒,突然醒悟起来,大陆已在他的掌控之中,统一的时日就待咸水城的攻陷,不由要去处理以后的事情,特别是曾和北方之境拟定的协议,又是对喜阳的先见之明表示赞叹。
这一年的冬季特别异常,大陆东部竟然下去雨夹雪,这是几千年来罕见的,也为战争的结束增添麻烦,只是韦煞塔罗的命令是刻不容缓,他不打算来年再统一大陆,受命驻守国王城的人马倾城而出,留下的一座空城,只是少数守军防御。
南部的进攻如火如荼,泪光城的攻陷就在十一月十日,和桑蛾子汇合之后就按兵不动,而南特率领的部队偏西南往流云城方向靠拢,空留的一条国王大道,韦煞塔罗以为咸水城的香威会贪婪,会去咬这个诱饵,只是诱饵作得太露骨,只要他们敢去国王城,一切就像以往的围城一样,只是老奸巨猾的香威没有上当,他的大军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韦煞塔罗以为的事情就是这样结束,他本意就没有想过香威会去国王城,瞎子都看到那里是个陷阱,就因为是个陷阱,韦煞塔罗不担心香威上当,只是这一场战役需要花费脑力去应付,因为有一个人的影子一直徘徊。
里柯美投诚咸水城之后,因为之前他的身份,并没有受到重用,从驻守泪光城作为掩护,打着转偷袭维斯特港大军,这是他的强项,再到咸水城战士安然撤退,他的职责依旧没有变化。
一个不被信任的人,里柯美每日的工作,从早上到晚上,带领两个骑兵营,就是从维斯特港大军的空隙中穿插,有时会来到南极城附近骚扰,有时带的补给多,就一路到寿春城,若是他愿意再去流云城也是可以的。
里柯美不敢去策反骑兵营的战士,怕是身份暴露,他还等候着机会,上次冒险去营救广陵正德,这已是他最能做到的,幸好还是夜晚,骑兵营的战士对于统领的去向没有问及,只当他找地方睡觉去了。
这日回到咸水城,绕过一道道防线,香威并不打算像以前的傻子一样被围攻,壕沟遍布是阻拦骑兵的,也是最后的防御,高架的楼台,可以用弓箭远距离射杀敌军,目视这一切他不知战争何时会结束。
桑奇思看着里柯美进来,对他下达一道命令,要他带领骑兵营越过白河,进入东部再往国王城而去,一定要成功偷袭国王城,里柯美没有问起任何事情,直接领命而去。
桑奇思喊停里柯美的脚步,眼里的狡诈闪烁问道,“偷袭得手占领国王城之后,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里柯美没有出言,一如既往的沉默,桑奇思看这个像个木头,不苟言喻唯有补充说道,“维斯特港一定会派人去还击的,届时你就严守,你一定要守住国王城,能争取多一分时间就是胜利,明白吗?”
里柯美不解桑奇思的用意,出言接令而去,这一出房门他开始思索着这道命令,甚是怪异,偷袭国王城这不关键,为何要他去死守国王城,带着迷惑回到兵营,开始下令执行。
以水而建的咸水城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后背是大海,右侧是流经的白河,从大陆版图看就是一个半岛,这也是香威有恃无恐的原因,维斯特港大军已在逐步压境,除了天堑白河东部的地方没有军队,北面和西边都有部队在扎营安寨。
南特没有作为这次进攻的主帅,韦煞塔罗下令美琦玉担任,战斗在一日一日打响,可是推进的速度很慢,除了天气原因,香威作为的部署是最大的障碍,接到美琦玉关于战局的回报,韦煞塔罗只能勉强一看,反正内容都是类似的,部队是在推进,只是进展甚微。
冬天的寒冷愈加剧烈,维斯特港大军突然停止进攻,他们似乎没有任何动静,可以看到的袅袅烟气是早晨和傍晚的做食发出的,除此以外就是震耳欲聋的战歌,从早饭结束就一直唱到晚上的吃饭时间。
香威接到属下的回报虽说是奇怪,也没有往心上去,反正维斯特港不进攻原地待命,他们也不能做什么,这冰土大地他是不愿意去还击的,不如待到春历到来,届时春暖花开,气温回升彼此再战斗一场。
里柯美得手的速度比自己意料中的太快,他似乎察觉这里面的怪异,一座设防的城池,却是如此简单设防,如同不设防一般,究竟是谁的主意,只是夜间的拜访者可以解释这缘由。
两个来访者,都是黑夜分别而来,匆忙离去,里柯美听完前后相续而来两个人的话,马上穿起夜行行装,追随后一个来访者,接着身影消失夜色中,一路就是西南角,收起飞行术稳住在一颗大树上,前方有暗哨。
里柯美蹑着脚轻步落下躲到大树背后,开始用余光瞄去,计算暗哨的人数,还有谋划如何躲开这些苍蝇,一番思索之后想出主意,正要动手时听到前方有说话声,是两个有神力的神族,而且声音是往着他这边而来,里柯美屏去呼吸不敢乱动。
那两人脚步越来越靠近,转眼就是到身,只是并没有再往前走,其中一人已站定脚步,里柯美的心跳不能加速,虽然来者就在大树的另一边,他必须保持着镇静。
神力是不能出现的东西,因为彼此之间的呼应就是神力,那两个人的气场可以感觉到是高手,若然引起注意,此趟的行动就此结束,逃命不是重要的,可惜的是军情,里柯美打定主意,就冷静等候二人往前的脚步,腰间的匕首像要随时出手。
那两人陆陆续续聊了一下,声音放得很低沉,而脚步就在原地,待到一切谈妥,走在前面的人似乎又向再往前迈步,里柯美可以察觉那挪动的脚印,只是后面那人喊停,接着还传来几声叫喊,是把粗哑的嗓音,听起来是个命令,就是叫这靠近身的两人归去。
里柯美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暗叫一声好险,若然不是一道突然的命令,他的踪迹就会被前面的人发现,那人还是一个女子,不知彼此相见会是怎么样的感觉,说一声你好,然后就是兵器迎接。
深吸一口气,冷静一下思维,里柯美回想刚才两人的对话,即使是低沉的声音,只可隐瞒其他人,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如雷贯耳,无意间发现的秘密,是回去禀报还是再往前探听,这是他必须,就在瞬间作出的决定。
孤身一人,若是有人陪伴,还可以命令另一个人回去,事情又是如此关键,里柯美决定还要再往前走,秘密必须要确认,偏听则聋的警言是这样告知他的,于是身形缓慢移动,暗杀了两个暗哨,再度确认没有人察觉。
闪躲开对立监视的两组人,里柯美放过他们的性命,也是不得已的行为,若是可以他都会动手的,这是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脚步在不停往前,内心有点力量的波动,可以感觉到很多人的存在,一种深陷泥潭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用感觉去领会对方人数,目光所及的地方就是人,一排排巡逻的守卫左右穿行,秉持的火把是太阳光,把这个地方,一个森林的某一处照得光明,都是守卫走过的地方,里柯美隐藏在黑暗的深处,观察前方的动静,思考主人应该所在的位置。
这里是怪异的地方,里柯美惊叹两人对话中所说到的人物,此刻身处的布局非同寻常,不单单就是一个森林某一处那么简单,再回想一下大陆的地图,国王城通向咸水城的国王大道,中途的左侧是平原,平原中地势高的是几处山丘,山丘上有茂密的森林。
亚历山大今夜叫来的使者把韦煞塔罗的迷惑告知,希望到达国王城的里柯美可以去探查其中的秘密,二十万的大军,就隐匿在这森林中,怎么看怎么想都是觉得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里柯美的心被打乱,但眼前的事实告诉他又像是真的。
里柯美思虑清楚又准备往前而去,只是计划就此打断,一个人的出现令他觉得前去无望,深居简出的紫袍长老布特突然出现,喜从惊出,不由要屏住呼吸,放松自己的身形,沉着气冷静看着这个只是几面相见的人物。
布特长老旁边还有一个气息游离的年轻人,蜡黄的脸还有弱不禁风要人搀扶的模样,怎么看就像是半边身躺在棺材里的人,只是他的地位很尊贵,周围的人都是恭敬的神态。
就是这个人,里柯美脑袋里闪出之前秘密的对话,是动手杀了这个人,还是冷静看待他离去,前者是暗杀,当然有布特长老的情况下,他随时也会丧命的,后者就是等候那人离去,然后部署一系列诡秘的计划,不停截杀维斯特港大军,那一个更重要,里柯美希望旧神能给他提示。
想要动手的念头,就是一根火苗,欲要点燃黑暗中的导火线,但前方并不是炮弹,布特长老的冲天一击却是到身,暗叫不好的里柯美晃了下心神,都不知是怎么被发现踪迹的,急忙运起神力护体,又是一个鱼跃,从天而降的白光就是一个光波,自己的身影暴露在众人目光中。
里柯美想想自己只能逃跑,单凭刚才不动声息就发动进攻,可见布特长老的武功比他高出两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