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门河从阿皮紫山细流而下,穿过伊莱门城,途经银丝镇,蜿蜒而上向南汇合岩石城跑来的岩石河,接着迎上静寂山谷面前的地下暗流,河宽水深自此开始改名为布斯特罗河,一路欢快南奔来到日光城,停步扭动个腰骨变成弯曲的勾,勾中间的就是日光城,绕过日光城再直走已是西部之境的港口维斯特,冲入维斯特海一去不复返,王朝不断更迭西部之民却不知改口,喜欢称布斯特罗河为光明王河,纪念那段辉煌的历史。
自阳光城往银丝镇前行约两匹马(一匹马一小时可跑三十公里)距离,西部满地可见的红樱石绿纹石,垒实成一条宽两辆马车可过的红绿交间石头路,山地高低起伏不平落坡处凹陷出小坑。出了阳光城约半匹马时间矮小的离桐树闪烁不见,接替的是高耸入天的抱手松,西部之境最常见的抱手松银针叶青衣包裹,成年(一百年以上)的树干一人合手包围不过,笔直挺立而上腰部两条弯曲的大枝杈,远处看去大枝杈如同合手相抱,故名为抱手松。五百年未经战火一些老死的(两百年是老年,必死无疑)突然拦腰折断,横亘依靠在其他树的身上,青孤鸟白鹤秃头鹰被惊吓展翅飞天。
前往银丝镇的石头路有一岔路,岔路前方醒目立着一个三丈高红色石碑,雕刻着“利马爱德家族神圣属地,严禁闯入!”,转入岔路前方削尖的木栏栅围起山丘中的一块平地,入口处两座高立的哨兵塔,相比周边的二十丈高的抱手松只是一个小孩,门口守卫上前盘问倾刻飞跑入内,不久一银头白发老者趋步从里面走出挥手示意打开大门,半跪行礼道,“恭迎理事大人,臣属利陈可不知亲临有失远迎,请见谅!”
“原来是利陈可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韦煞塔罗赶紧跃下马背牵扶起长者,“烦请领我去见利德斯。”“老夫已不是城主诏令的将官,大人不必如此称呼。小儿利德斯昨夜已随克丽莎女王前往伊莱门城,说是他这伤势那边的精灵药剂师更能快速愈合,不如大人暂且在此歇息,我立刻命人去招唤他回来。”去了伊莱门城?木瓜脑袋想清楚了?召唤一个需要疗养的伤者?克丽莎女王会放他回来?韦煞塔罗摆摆手,“我是过来看望一下他的伤势,既然他在那边能得到更好的就医就不必了。”“我替小儿谢过理事大人的关心,鄙处简陋不堪迎接贵客,还请理事大人不计较入内做客,好让我尽地主之谊。”“言重,那我就打扰了,烦请你劳心。”
平地中布局整齐的红色石头房,做出一个一百丈长八十丈宽长方形的巨型堡垒,前面两层高骑楼一排而过,楼顶上隐藏着弓箭手,正中间一扇铜门向后开启,穿过铜门可见中间平铺的草地上一个喷水池,池心一雕像,盔甲骑士左手拉紧缰绳战马双脚上跃,右手挥持利剑指向上方做冲锋势态,“这是我们家族的先辈利英武,当年他在韦可欢将军麾下担任骑兵统领,大人请!”利陈可老人介绍雕像人物,又做出请右行的手势,韦煞塔罗没有沿着右侧骑楼下的游廊穿行,听完径直踏进草地来到雕像前方正身拱手行礼。
越过喷水池平排的骑楼红色的墙面并不作任何修饰,简单粗犷可见石头菱角,前方一排守卫精神抖擞站岗,正厅门前左右摆放两座栩栩如生的双头狮,入内正对门口的墙壁上一副画像,目光凌厉英姿飒爽一身白盔甲双手贴腿笔直而坐,画像前并无祭台而是一张扶手长榻几,一平桌凸起搁中两旁各一座位,“大人请上座!来人,备茶!”
韦煞塔罗轻闷一口,的确是鄙处茶水的口味很差,首先说话把迷惑提出来,“银丝镇是利英武家族的食邑,为何特别在这里安居呢?”“回禀大人,祖辈小小战功却能有此恩赐是莫大的荣耀,但恩赐是用来赏赐给臣民的,家族不敢独享,所以特意找个安静的地方,不做打扰让臣民居安乐业。”“难得你们家族有此爱民之心,可谓是臣民的福音。”“不敢攀爱大人所说的爱民之心,只是尽责而已。”“你太谦虚了,利德斯回来和你提过了吗,我已下令他和克丽莎女王的亲事,这亲事是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你能尽早准备。”
利陈可眯眼眼瞳收小一如平静,拿起茶杯拨了一下茶叶轻轻吹嘘茶水,“这个没有听他说起,老夫待小儿谢过大人好意,利德斯年纪不小早应婚娶,这郎情妾意两投合我自然高兴,我就一个儿子只怕高攀女王要入赘,家族荣耀无人继承。”
“前辈的话入情入理的确需要诸多斟酌,我是一时心急没有考虑慎重,此事我们稍后再谈。此趟我过来一是看望利德斯,二是特意过来拜见你的,前辈早年曾随老城主出征中原,之后又作个边防刺史,对北方之地和达尔克森林边境都非常了解,请前辈不吝指教!”“不敢说指教,不知大人遇到何事困惑,请说出来我必将尽我所知倾吐而出。”
“也不是什么大事。”韦煞塔罗望去微笑一下,“今早斥候禀告说是日不落城和喜河城的军队压境过来,要为韦望的儿子韦福善讨回日光城,利德斯受伤不在阳光城,他的大军我调动不来,而石东篱出言不逊被我囚禁起来,他的大军我也调动不来,可指望的是韦德多,但他的大军在日光城守卫,那里关押着几万俘虏。前辈你看这如何是好呢?”
注释:看官不解为何不直接请城主令,这个和韦理离开时的安排有关,韦伯城主尚小不懂事,授予执政之权又为防止韦煞塔罗一人独大,假借城主之名随意调动军队,故兵权托付三支大军的首领,这三个人实际上只听从于韦理,这也是为何石东篱胆敢出言不逊的原因,后事不可估计,请大家慢慢看!~~~
韦煞塔罗不说前因只说后果,目前的情况很是危急,利陈可对视抚一下胡须,“承蒙大人看起那老夫就说说疏漏之见,虽说万事以和为贵,韦望的事我也有所了解,压境而来想必是吕相和吕士打着为外甥讨个公道的旗号,想必是借武力和谈,他们是欺负韦理城主刚离去韦伯城主年幼趁火打劫,讨回日光城之际顺手牵羊在边界之处捞上几块地盘,好一帮无耻之徒,就是城主同意他们的索取西部之民也不会同意,可惜我卸甲多年久不习武,年老体衰无法为大人御马征战,还请大人宽容见谅。利德斯是城主诏令的第二军统领,关于调动军队我虽说是他父亲,也和大人一样是心急却无能为力,我立刻叫人召唤他回来;另外石东篱这边请大人好言相说,他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事急关头晓之以理必会放下个人私怨鼎力相助的。”
“前辈身在远处对境内之事了若指掌,晚辈谢过指教,利德斯养伤中就不必叫他回来,至于石东篱以下犯上众人皆知,若是因此就免了他的罪以后难以服众。”韦煞塔罗脸色不愠说道,“前辈说的是他们问罪而来,我必将和他们说个清楚的,还请帮忙分析分析这两位城主,我好与他们妥善周旋。”“既然大人心意已决老夫也不多话语,只是这压境之兵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的清楚,还请大人三思!”
“若是这样我就把日光城还给他们,假使他们不高兴阳光城都可以商量,这些条件应该可以说的清楚吧。”韦煞塔罗气鼓鼓大声丢出气话,“就此告辞,不用送了。”说完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利陈可猝不及防执行官的脾气,说是太阳转眼就是冰雹落地,急忙迎过来笑脸相待,“大人不必动气,老夫失言请见谅,请大人回坐我马上分析。”
韦煞塔罗回头怒喝,“利陈可大人,我好意过来请教,先是说了利德斯的婚事你就借口谢绝,我好心体谅你作为一族之长的体面不作计较,接着说到正事你又圆滑打岔,根本没有一点忠诚之心的建议。我告诉你,利德斯城主的婚事是办定的,还有不要以为我不知韦理托付你和利德斯的事情,今早一问我全明白过来,现在有人跑过来撒野利德斯肯定要禀告,待到千里之外的韦理回复我恐怕已经把两座城送人了。”
被当头一棒,先是骂了婚事接着是军队调动,最重要的是听到利德斯城主这几个字,利陈可没有被怒焰威吓,眨眼不解问道,“大人息怒,你说的利德斯城主是何意思,老夫听不明白,还请赐教!”“你刚才说是高攀伊莱门,利德斯城主指日可待,你大可放心!今日到此我就是找利德斯说这件事的,现在就劳烦你传达。我查阅过卷轴资料,银丝镇相隔伊莱门不远,原先就是伊莱门属地,而后被分割出来作为你们家族的食邑,我准备把银丝镇和伊莱门合并为一个城,名字还是叫伊莱门,而利德斯是城主。”
“大人息怒,这万万不可!”破绽已出不可缝补,万般安稳防备之际还是被捅破心里的窟窿,失言的利陈可静定下来面无改色等待接招,“这为何万万不可呢,又请前辈指教,来我们坐下慢慢谈。”韦煞塔罗抖出他的太阳转脸微笑,看来你不想说,还是我来说吧,“我翻阅过西部历代卷轴,这西部之境自神族守护以来,没有一个外姓的城主可以长久,若不是二心就是被猜忌,没有一个有好的下场,你族自问忠心耿耿也难免他日韦伯城主。。。。”
“大人你是看人性很准,老夫的确是由此忧虑!”苦笑不得已唯有坦然承认,韦煞塔罗又道,“这是当然,不然今日找你作甚,利德斯和克丽莎二人之事韦理岂能不知,却是没有做个好人牵线,想必一是他怕,二是你怕!”“想不到大人年纪轻轻深料世事人情于胸,老夫佩服,我立刻命利德斯回来调动他的第二军任大人差遣!”
韦煞塔罗摆摆手趋步出门搁下一句话,“我看利陈可大人可以直接下令的,请随我去阳光城一趟吧。”“那城主之事?”“可免则免,我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西部的十月和润九月就是清晰可辨的两个季节,太阳躲起来灰白的云跑出来作祟,空气中不再有热量,转而是干燥冰冷的北风,风吹过抱手松林沙沙作响,一路回走韦煞塔罗倒是不慌不忙的一副姿态,利陈可却是耐不住问道,“大人,这兵贵神速不若我们快马加鞭早点回城,早作迎战打算。”“前辈,晚辈是关心你的身体骨,所以特意慢速行走的。”
利陈可不接话,不时传来鸟婉转的啼叫,偶尔来往的马车和路人避让打着旗号的骑兵连,“前辈,不瞒你说我准备带兵迎战,给他们好好的回击,剥下这群饿狼的皮。”突然勒紧缰绳马抗议嘶叫一声,利陈可皱皱眉头眼盯着韦煞塔罗回头的微笑,不知这年轻人何来的勇气和傲气,“大人不若歇息一会,老夫久不骑马腰骨酸疼。”
会意之后韦煞塔罗喝令骑兵连靠入路旁的树林,一个骑兵过来扶下利陈可,“大人你看我,回想当年不堪此刻啊。”轻微的叹息和无奈溢出嘴角。“前辈老当益壮何以此话呢,我看你就是再上战场必将杀敌个屁滚尿流。”马屁不臭为伍之人很是受用,“承你贵言我想也想杀个痛快,只是岁月不饶人,想当年,我一人,还是不提了罢。”微微的笑意不经意展露脸上倾刻即逝,刀光剑影叫喊不停,弓箭横飞手起刀落腥血四溅,凌波光弹此落彼出,火焰翻滚燎身即刻爆炸,连锁闪电轰响雷鸣,更有甚者乱战中用出蛊惑之术,友军变成敌人不分敌我乱杀过来,战场不分日月唯有生死,胜利者摇摇晃晃用剑支撑,嗜血鸦盘旋上空,为死去的战士祈祷!
一道闪光惊醒心智,初次见面到耍手段威胁无所不用,再来的是说要亲自迎战又是淡定若无其事,利陈可心跳一下不敢去想却不能不往深处想,“大人,昨夜小儿告知我殿堂之事,我还以为你是意气用事,此刻想来你是故意挑衅他们的,你是早已准备好两个吕姓的越境之战。”“我是在挑衅他们,只是今早才知道调兵如此艰难,你还是告诉如何行军打仗安妥吧。”
沉默片刻利陈可走到一颗抱手松旁,抚摸一下焦裂的树皮,“年轻时我有一颗善战的心,平时训练搏斗偶有血腥也是常见,只是一到战场却不是现在用三言两语可以说出的悲凉,我带着一族战士出战可以回来却是寥寥数人,一个族人为保护我用血肉之躯挡住无数把砍来的利剑,为何要与大人说这些,因为忠言逆耳利于行,老夫恳请大人三思,大人是西部理事身负重任,虽说第二军是西部最精锐的战士,可到了战场不一定能随时保证大人的性命,请大人斟酌!”
“我意已决!”韦煞塔罗接过利陈可投来的真切眼神,“还是要谢谢你的真诚,为了不让我死在战场上,所以你要多指教我。”爽朗的笑声惊起树干上五六个白松鼠,瞄了一眼没有动静又低头进食,“好一句心意已决!大人甚比我当年临战前的勇猛,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倾力相助!老夫休息已够,我们不如尽快上路,到了阳光城再好好说话。”
久不使用的作战室灰尘叠成老妇涂抹皱巴脸蛋的厚度,墙角处,作战台行军沙堆的小山,台底下,蜘蛛拉扯网线到处布局,经守卫长韦树提醒要使用,守卫才仓促打扫,打扫之中一人一语道出,其他人才恍然大悟这里已经五百年无战事,以前的小打小闹城主大人一向不喜欢推演,石头压鸡蛋何必多此一举,此次理事大人看来是动真格的。
“大人请看地图。”利陈可指着凹凸不平的立体沙堆地形图,“这里是日不落城,这条是国王大道,往西行就是阳光城,到了日光城再折向北边就是阳光城,就是这座标注红色的城。他们此趟没有走国王大道,而是走两城之间的小道直奔阳光城,两城按小道来算约八匹马距离,中间有。。。。”“前辈,我不想冒犯你的指教,只是地形图我看过卷轴,你说说你的看法,你打算如何去迎击他们。”韦煞塔罗微笑打断地形图分析,直接问起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