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自怀中取出随身的银针,先刺入展昭几处穴道,展昭只觉得疼痛之感略减,便听秋儿在自己耳旁说道:“我要将你的伤口重新切开,刮去中毒的腐肉,你忍着点。”话正说着,展昭已感到利刃切肤之痛,强自忍着。秋儿只听到展昭一阵倒吸凉气之声,心中一阵难受,愠言道:“展大人果然定力惊人,如此刮骨撕肉之痛,常人恐怕早已不愖忍受疼痛而昏厥,可展大人却连一声痛呼之声都不发出。难怪受了这样的重伤也觉得无妨,中了奇毒蝴蝶兰香也觉得不碍事。”
展昭听到秋儿说话时已有啜泣之音,温言安慰道:“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只是一点小伤......”正说着却感到一个温软之物贴在自己受伤的肩臂上,心里一阵悸动,彷彿心跳都要停住了。这时候却突然觉得肩上一阵剧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侧首望着秋儿,只见鲜血顺着秋儿嘴唇流了下来,展昭忍不住低声喝问道:“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咬我。”秋儿却不理展昭的问话,只是更用力的狠狠咬住不松口,好像只有这样,心里的痛苦才能得到减轻。
过了一会秋儿方才松口,展昭看见在伤口二边,二排月牙似的牙痕还在流着鲜血。再看秋儿吐出一口乌血,嘴角上还挂着血丝,竟然显出一种别样的妖艳。
展昭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自处,只得回首望向屋外,不敢再发一言。屋里安静的只听见“卟嗵…卟嗵…”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秋儿帮展昭包扎完毕,方才开始说话“我替你吸出一些毒血,但要解此毒还是得费点事,好在你中毒之后,自行封住了血脉的运行。否则早已毒素漫延全身,就更麻烦了。”叹了一声气,继续说道:“可惜我随身带几样解毒药物,那天落水之后都给泡坏了,要不然,要解此毒也不会很麻烦。”
展昭一直不发一言,秋儿跪坐在展昭身后,看不见展昭的脸色,但却发现他的耳朵早已变的红彤彤的。
秋儿回想起刚才的行为,当时情绪激动,不知不觉中由着性子行事,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回想起来,她虽较一般女子大胆,但也觉得自己行事有些太过轻浮。
好半天展昭才强做平静的轻声说道:“谢谢你,不过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展某门外。”
秋儿本正在想心事,突然之间听到展昭问话,竟一时方寸大乱,连说话都不通顺了。好半天方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因为…因为…因为…因为我想问你,为什么说我骗你,我那里骗你了。”
展昭本来就痛的头晕脑胀的,听到此言,只觉得头更晕了。前几日见这丫头一直卧病在床,所以才未再追问,现在她还自己找来了,还说的这么委屈。不由得沉声道:“你还装糊涂!展某问你,你一身绝顶轻功,在松江城时,却藏而不露,装出毫不会武功的神态,是何道理?而且你初次相识时,为何便已知展某身份?多次与展某巧遇,难道真的全是巧合?”
秋儿听到展昭这样质疑自己,心中恼怒不已。
“展大人,你心里是不是已经认定我接近你是别有目的,那你认为我有何目的?”
“这…这展某从未想过,只是你的所作所为,怎能不让展某疑惑。”
“秋儿愿意解释,只是个种详情实在很富杂,不知道展大人愿意不愿意听。”
展昭听到此言,回首谨慎的打量了一下秋儿,轻轻说道:“愿闻其详。”
“秋儿何曾骗过你,我说过自己出身武林世家,是你不信。我幼时确学过武艺,只是在数年前,我一时不慎中了辽国护国神宫所秘制巫毒。”
展昭听到此惊道:“展某听江湖传言,护国神宫的巫毒可以控人身心,将中毒之人渐渐变为受自己控制的行尸走肉,不知……”
秋儿苦笑一下,平静的说:“江湖传言不虚,巫毒确实可以控人心神,好在此毒练制不易,而且试练此毒也有生命之忧,否则辽国护国神宫恐怕早已无敌于天下。”展昭听到此言只觉得有些奇怪,如果巫毒这样难得,又为何会用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只听秋儿继续言道:“我宁死也不愿意受人控制,万般无耐之下,只能相信一种传说,天下绝毒的药物或许可以克制此毒,冒险服下了苗疆第一奇毒,七虫蛊毒,,当时想的如若不能克制此毒,便宁求让蛊毒死,也不受人控制,结果这两种奇毒在体内相辅相克,变成了另外一种奇毒,确实让我免去了巫毒的控制,但这种奇怪的毒药,也让我再也不能动用内功,根本无法气行八脉,所以我的武功等于全然被废。”
“那天在庞府……”
“那是因为,经过这几年的摸索,我研究出来一个药方,只要用砒霜为药引,加以其他几种常见药物煎服之后,就可以暂时压制此毒,让我在四个时辰之内可以使用内力,不过这是一种饮鸠止渴方法,所以一般也不会用……咳…咳…”秋儿说到一半却开始咳嗽起来。
展昭回想起那天秋儿晕倒之后,自己看过她的脉像,确实是身中奇毒,对她所言已是信了几分,只是心中还有一些疑问,觉得有些不安,但此时心绪纷乱,一时又说不上来疑虑之处在那。听见秋儿咳的历害,回首看她小脸苍白,眼底尤挂着流过的泪痕,心中不免一软。再想到她今天为自己忙了一夜,心中那些疑虑也随水流去,只余下几分怜惜,展昭回过身用未受伤的手轻轻拍着秋儿的后背,边温言劝道:“既然是饮鸠止渴,以后就不要再用了,你看这次连着昏睡几日。”秋儿听到此处心里暗想,要不是你气我,我怎么会晕这去,我不晕过去,就能及时喝下解毒的汤药,自然无事,说起来还不是都是因为你。
展昭可听不到她的腹诽,看到她不咳了,思索了一下,方继续言道:“你所中之毒虽然少有,但天下万物无不相生相克,展某认为不会真的无法能解。江湖上能人异士甚多,如九绝神僧智清大师,和万金续命的凌霄阁主都是传言中能活死人的医道奇人,你有没有想过去向他们救医,或许能够……”话正说着却见秋儿惨然一笑,说不出的悲凉,那种深切的绝望之心连展昭似乎都能感同身受,竟这样停住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伸手抓住了秋儿的肩,好半天才无力的说道:“我帮你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秋儿听到此言露出一丝温柔之态,嫣然一笑,柔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关心我?”
一时屋里寂静无声,秋儿问完之后,感觉展昭原本抓住自己肩的手掌之中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流失,直到完全松开,秋儿心中一阵黯然,好半天才听展昭低声说道:“因为你是展某的朋友。”
秋儿点头微笑说道:“那谢谢展大人了,我回房去了。”
展昭这时候听秋儿如此称呼自己,仔细一回忆好像自从上次自己喝问过她之后,一直都称自己是展大人,再也没有叫过自己一声大哥,心中雪亮这丫头为这件事生气了。心里暗笑小丫头就是肚量小,此时却也不愿意点破,只是叮嘱道:“我受伤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话音未落就感到秋儿回首再看自己时一脸愤怒之色,很是狠狠的瞪了自己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