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和殿上的人,都被邱玄机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给震住了。连段啸天也怔怔盯着他,不发一言。
只见邱玄机服了丹药,当即面色痛苦,踉踉跄跄,几乎站立不住,只得盘腿坐在了大殿之中,双手互搭成环状,眉头紧锁,渐渐入定。不一会儿,邱玄机头上隐隐腾起了一股白烟,想必是药力催生下已经开始连连突破。半刻,头上白烟中竟隐隐发红,像是带了血气一般。
突地,邱玄机眼目圆睁,眼中精光四溢,口中念念有词,头上的烟雾也愈加浓烈。场上之人皆瞪大了眼睛,大气也不敢出。
瞬时,邱玄机头顶隐隐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气镜,那气镜边缘越来越清晰,镜中却始终镜中烟雾缭绕、混沌一片。
邱玄机双掌上翻,手中灵力涌出,头上气流在他掌中灵力的作用下,缓缓形成了一行字:“玄武啸,朱雀鸣,龙凤重生天下平。”。
段啸天见谶语已经显现出来,也当即从宝座上站起,不自觉前行了几步。
那气镜之中,似有暗流涌动,但终是模模糊糊,不见图影。
大家都在瞪大了眼睛盯着邱玄机头顶气镜的当儿,碧落却发现邱玄机眉头紧锁,脸上已有痛苦之色,心中暗叫“不好”,但“扑”的一声,邱玄机已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了一地。
邱玄机头上的气镜和那句谶语随之消失,他人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段啸天口中反复喃喃念道:“玄武啸,朱雀鸣,龙凤重生天下平!”继而又脸色焦虑、自言自语道:“为何不见镜像?为何这谶语之中,竟没有我白虎族的只言片语??”言至此,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绝望:“难道我堂堂白虎族真的气数已尽了吗??”
殿中众人见此情形,也是神色复杂,揣摩这谶语中意思。
那邱玄机,揠灵丹的药力已过,已是命在旦夕,却趴在地上几声狂笑:“哈哈,天命难违,天命难违!”
段啸天怒不可遏,喝道:“认什么命?孤王是堂堂九洲国君,主宰这九洲之上所有人的生死,孤就是天命!!!”段啸天情绪激动,竟又是一阵咳嗽。
邱玄机冷冷一笑,道:“盛极而衰,是这冥冥之中的定数。陛下虽主宰天下苍生的生死,却主宰不了自己的。今日,邱玄机再斗胆送陛下一卦,来时我就为陛下算过,陛下气数将尽,最多还有两年阳寿!”话说到最后,伸出了两根枯瘦的手指,语气中带着怨毒,竟似诅咒一般。
“我看你才是气数已尽!”邱玄机话刚说完,段天鳌大喝一声,已经长剑出鞘,手起剑落,邱玄机已经身首异处。那丑陋的头颅滴溜溜在地上滚了一圈,那眼睛还是瞪得老大,甚为恐怖。
“呀!”长乐公主吓得轻声惊呼,碧落忙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
段啸天听了邱玄机之言,竟捂住了胸口,一脸痛苦之色,顾倾城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扶着他坐下,喊道:“君上!君上!快请巫医来。”
长乐公主受了惊吓,吓得不敢再看,碧落扶着她坐下,待殿前的人手忙脚乱将段啸天扶回寝宫了,又候了半晌才溜出门。
******
长乐担心段啸天的安危,也带着碧落往轩月宫去。才走到大门口,就遇上了从里面出来的段伯勋。
“长乐,你怎么了?”段伯勋见长乐公主一张天真小脸此刻满脸愁容,蹲下来对她说。
“大哥哥,听说,父皇吐血了?”长乐公主眼睛滴溜溜一转,差点儿说漏了嘴。
“啊,长乐为这事忧心啊?真是有孝心!不用担心,父皇服了丹药已经无碍了。此时正在休息呢,长乐还是不要进去的好。”段伯勋笑道。
“当真无碍了吗?”长乐有些半信半疑,方才在昌和殿,父皇显然是气血攻心才吐了血。
“父皇这些年身子骨是弱些了,可能今日动了气,巫医看过了,已无大碍,明日待父皇醒来,长乐再来请安吧。母后正在里面陪着父皇呢。”
长乐一听,这才止住了脚步,歪着脑袋仔细一想:父皇已经好久没到母后这里来了,此时确实不便打扰。于是便对段伯勋笑笑,说:“好!那长乐明日再来看望父皇。”
段伯勋摸摸长乐的头,便站起身走开了。
碧落宫女服还未换,一路低着脑袋跟着长乐往回走,刚走到八皇子府门口。突然听得长乐叫了一声:“八哥哥!”
碧落转头一看,段慕云不知什么时候走在她们身后。
碧落慌忙将头压得更低,自己陪着长乐出来偷看灵陀,没有告诉逐月,这段慕云虽然住在青云殿,但是已经多日未见,如果见她这副打扮,不知道自己又该作何解释。
段慕云冲长乐笑笑,问道:“长乐,你去哪里了?”
这长乐此时站在八皇子府门口,段慕云不问她要去干嘛,却问她去过哪里。长乐公主被他贸然一问,心中有鬼,眼珠子滴溜溜转,“我、我、我刚才听说父皇吐血了,去了趟轩月宫,不过,没见着父皇。”
段慕云唇角微微上扬,眼睛却盯着长乐身边的“宫女”。
长乐慌忙往碧落身前挪了挪,挡住了段慕云的目光,问:“八哥哥可也是从轩月宫中来?听说父皇吐血了,严重吗?”
“只是动了气,休息几日就好了。”段慕云眼波流转,突然话锋一转:“长乐,还记得去年那个灵陀穆无涯吗?”
“当然记得,就是穆无涯卜卦说,九洲未来国君会得一个命格五金五水女子且身有红色印记的女子。”长乐公主原以为段慕云发觉了什么,没想到他竟说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马上又放下心来。
“对,长乐当时说,穆无涯是你见过的最丑的灵陀,八哥哥今日又见了一个灵陀,果然不似他般丑陋。”段慕云似乎只是在将今日所见趣闻与妹妹分享。
“胡说,那邱玄机比穆无涯还要丑陋百倍万倍!”长乐公主脑海中立刻浮现了邱玄机那张长满肉疙瘩的脸,不禁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方才知道露馅了。
“长乐,你果然又躲在昌和殿中偷听!”段慕云略施小计,就套出了长乐公主的真话。
“八哥哥!”长乐见自己漏了馅儿,于是只好小嘴一撅,甩起了段慕云的袖子。
“长乐记住,今日所见所闻,万万不可对旁人说,谁也不能!”段慕云紧紧盯着长乐身边的“宫女”,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八哥哥,我知道了!”长乐点头如捣蒜,看见段慕云眼睛盯着碧落,碧落的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大概害怕被认出来,紧张的连耳朵都红了。
“八哥哥,她,她也知道了,她也不会瞎说的,我保证!”长乐公主慌忙挡在碧落前面,替她说道。
段慕云星眸微眯,又看了这两个女孩子一眼,微微一笑,负手先进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