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临北真人魔染成为魑魅大魔后,真诰宫不复平时的清净。近几个月,门内气氛都十分紧张。据说自打消息确认后,西地几境就开始对真诰冷嘲热讽,俨然看热闹的心情,倒是东地几境在魔潮的方向上,各宗纷纷派出中坚力量的弟子赶往蛮荒境和北地太华境的交界,墨林城。
此时,不管真诰准备作何打算,余往都没过于担心,还轮不到清基期的弟子扛鼎。她正站在专属宝器科炼器的大殿,地火之穴。说起来也巧,余往很早打定注意找寻一件不错的法器代步。这几天在停物阁闲逛时,碰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百无聊赖的余往,也没显出急躁的样子。张修师兄不改冒冒失失的风格,听到她寻找飞行法器,竟然兴致很高的要亲手做一件。无视宝器科弟子怪异的注视,余往继续在大殿门口晃悠。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余往无奈的掏出纸鹤确认,是谁说的已经做好来取的。把纸鹤塞进纳虚符,她不准备再无所事事的等下去,张修师兄口中的“来取吧”说不定要加上十天半个月的期限。
余往驾着飞叶,不急不缓的往旬邑峰去。一路上,她已经习惯了骤然增加的遁光,小心翼翼的前进。自她加入真诰,大概是一年了。这一年中,除了习得的几个术法精进不少外,幽泉录依旧没有到达涌泉阶段,余往猜测达到涌泉后,她大概就可以突破至存思期了。再次避让一道急促的遁光,余往皱眉宗门的管理也太过于松散,听说戒律科的人去大多被派遣出去了。
就快要到旬邑峰时,余往感到身后一阵疾风扫过。习以为常的让开路,没想到对方竟停在她身边,又是熟人。余往有些惊讶,随即行礼,“鹤永师兄”。鹤永摆摆手示意下去说话,两人驾着遁光落在旬邑峰的林间。余往疑惑的望向鹤永,对方还是那副光风霁月的形容,他先是祝贺了下余往顺利进入天阶,随即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闲话,才进入正题。“你认识闻千秋?”鹤永盯着余往神色怪异。余往挑眉,她还以为是什么,干脆利落点头承认。
鹤永若有所思深入了一些,“我听说,是她主持的还真会。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余往脑海了闪过闻千秋的面容,“不清楚,因为并不熟悉。”她正想询问鹤永为什么这么问,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冲天而起,直接离开了。余往没有恼怒鹤永的行为,在她看来这位师兄着实古怪。反倒是对方语焉不详的几句话,让她生出了一些想法。虽敷衍鹤永不清楚,但女修怪异的情绪波动没有逃过余往的观察,那几天这位心斋期的真传弟子出乎意料的脆弱。
算了算日子,由不得余往不多想,难不成首座们认为闻千秋其实早已经知晓自己弟弟的背叛。她胡思乱想着,推测也越来越主观,女修被带走时也毫不慌张的样子,也许真的有隐情。徒步回到小院,余往挥散自己的无端揣测,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正准备静心研习有关兽类的杂事玉玦时,一道遁光在小院上空盘旋了下,接着直接降落在院中。余往看着兴奋的张修师兄,突然理解了第一次同鹤永师兄见面时,对方为什么暴跳如雷,这门那不成是让主人自己敲着玩的。络腮胡更加浓密的张修,扑倒余往的石桌上,激动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余往嘴角抽动,这是她见过最不像修士的修士,活像个铁匠铺的学徒。
张修没理余往复杂的眼神,一拍袖子里的纳虚符,左手掏出来个发着白光的小玉辇。余往看着法器周围吞吐的云雾,很冷静的估量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买不起。听到余往的拒绝,张修得意的表情瞬间垮了,这可是他花了半个月炼制出来的法器,其中精妙之处让他引以为傲,绝对是精品。“师兄,你要考虑到我是清基期的弟子,修为低微。其次,倾家荡产我也买不起啊。”余往倒是没什么惋惜的神色,她用不上的就不值得惋惜。张修尴尬的转动手里的玉辇,他兴致一起又给忘了。
叹了口气,余往颇为无言的瞅着不自然的张修。过了会儿,对面的络腮胡大汉想出个“好主意”,“你可以先赊着,日后再给我。”余往十指交叉,“主要问题是我的元气不足以操纵者架玉辇,何必要倾尽全力,买个用不上的东西。多谢师兄好意。”张修十分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竟然被人嫌弃了。
送走磨磨唧唧的“伤了自尊”的张修师兄,余往无奈前往停物阁,最终还是要靠自己了。
停物阁内来往弟子不知为何多了许多,余往此时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错误的认识魔潮的危害,错误的认为魔潮于修为低微的弟子无关。余往穿梭在置物架中,停物阁里很多的法器和珍惜物品都被人买走了。瞧着自己左右两边的弟子,余往感到一丝不安,好在飞行的法器还有一些,估计一番自己的身家,余往选择了不错的舟形法器。
也许是宗门的气氛越来越奇怪,余往索性钻进洞真藏玄阁,专找一些妙庭历史,境域等的知识性内容来看。
又过了几日回到小院的余往,手持小五行化用术,心不在焉的浇灌院中的一颗银杏树。这几天余往专注于打听一些魔潮的信息,毕竟通过何三山是要付出代价,除非一无所获她不愿去依赖别人。打听出来的消息互有矛盾德尔地方,唯一统一的是对于魔潮危险性的认识。只是通过书上几句寥寥的话语,余往低估了天魔带来的危害。
纵使此次魔潮被成功的歼灭,恶果也已经积累下来。总会有部分天魔,成功的栖居在一些修士的神魂漏洞中。惯会兴风作浪的天魔,不会放弃魔染的机会。临北真人的例子在眼前,由不得修士们不提心吊胆,下一个就是自己。除此之外,魔潮起源的地方,也要经过百年的修补,才能堵住那处虚空。
说起来临北真人,便不能不提他的姐姐闻千秋。闻千秋被其师虚机天君派遣至路途遥远的境域,说是执行任务,实则是避避风头,总有些不理智的长老真人看她不顺眼。
烦乱冗杂的消息,聚合在一起,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风波。又不过一个月,宗门戒律科大部分人回归,流言蜚语被遏制。后来北地边境再没有什么坏消息,气氛终于从急躁转为清净。
在进入真诰近两年时,余往因登天阶破除了一些心障,水到渠成的突破至存思期。幽泉录也到了涌泉阶段,余往因此得到了一个三字篆文术法,是涌泉篇所记载的玄乙洞神术,被神光击中的地方无不冻结。虽说威力极大,但难以灵活选择目标。有总比没有好,自此之后余往院外就经常出现千奇百怪的冰雕。
这日,余往正在练习刚刚可以使用的和光敛息术,突然发现了站在离自己几十丈之遥的安合。说起来,两人倒是很久不见,自天阶后,余往从未去找安合。而安合却偶尔会像今日这般站在不远的地方看余往联系术法。
感受着秋季簌簌凉风,安合说不出的迷惘,她敏锐的感觉到眼前女子的变化。是的,余往已经不再是十三的女孩而是十五的少女,不再是个凡人而存思期的修士。到如今当年那批还在的新晋的弟子,也唯有三人成为了存思期修士,远比普通资质的五年时间要少。但不止如此,不只是容颜更是一种感觉,余往的情绪越来越淡,似乎万事不挂于心。安合心口微涩,再也没见两年前那样轻笑。
余往浑不在意,只是看了安合一眼,便继续感悟术法的奥妙,连安合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这一年,她愈发喜爱独处的清净,没有主动去寻过任何一个相识的人。余往眼神无波无澜,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来走。散了和光敛息术,余往身形不在虚无缥缈,她已经能够在不动时候,勉强进入死物的气息状态。
真诰的天空突然极光闪烁,数不胜数的光点降落在各个山峰。余往面前也落下光点,里面包裹着一个玉玦。拿住玉玦,余往垂目探查信息,转瞬睁大双眼,惊讶不已。